《赘婿》《山河令》热播背后：Z世代已成网络文学主力
记者丨何安安
3月18日，中国社会科学院发布《2020年度中国网络文学发展报告》。该报告用“迭代与新生”概括了2020年度网络文学的发展状况，从网络文学作家队伍构成及平台关系走向、网络文学消费群体、网络文学新兴商业模式等6个角度综合阐述了网络文学在过去一年当中的变化。报告同时指出，2020年是网络文学的分水岭之年，且在“宅经济”的推动下，数字阅读市场稳步增长，网络文学无论是作家还是读者，Z世代势力崛起。
根据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CNNIC）第4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20年12月，我国网络文学用户规模达4.60亿，占网民整体的46.5%。在此背景之下，以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专家学者为主体的网络文学发展报告课题组，将网络文学发展状况纳入学术研究视野，予以持续关注，以阅文集团年度数据和行业公开数据为主要分析蓝本，力图反映网络文学年度发展历程。
从左到右依次为《万族之劫》《庶女攻略》《这个人仙太过正经》《诡秘之主》
网络文学已经历了二十余年的发展，在文娱产业大环境的变化及疫情的催化下，“迭代”成为2020年网络文学关键词，这种迭代变化体现在网络文学作家读者、内容生态、商业模式等方面。在网络文学创作队伍方面，创作队伍数量规模持续增长，并呈现出明显的年轻化、专业化、呼应主流价值等特点。同时，作家队伍与平台关系也在2020年发生显著变化。网络文学消费群体方面，以Z世代为主导的读者进一步放大网络文学的“网络性”特点，呈现付费意愿强、高频互动、衍生创作的网络文学用户新面貌。
在商业模式方面，免费阅读和新媒体文的发展，为网络文学带来内容和用户的新增量。付费阅读与免费阅读呈现加速融合趋势。在海外传播方面，从作品出海到海外作家生态培育，为网络文学代表中华文化走出去再造新格局。此外，网络文学IP改编产业也从“不自觉地探索”，迈向有意识地产业整合，由腾讯影业、新丽传媒、阅文影视组成的“三驾马车”率先探索IP产业耦合，国内的IP开发工业体系开始构建。从改编题材来看，古代言情、历史、玄幻等依然是市场传统优势类别，新幻想题材和现实题材表现突出。
《锦心似玉》（2021）剧照
Z世代特别是“网生代”成为网络文学的接受主体和消费主力
报告显示，据阅文集团数据，相比2019年810万入驻作家，2020年中财报显示，阅文集团已有890万作者：2020年第一季度，平台新增作者33万，环比增长129%，新增作品数量超52万部，同比增长约1.5倍，广东、江苏、山东、河南、四川作者最爱网络文学创作，而湖北新增作者近万人，首次跻身作者排行榜前六名。
而根据中国音像与数字出版协会披露数据，受疫情“宅经济”影响，兼职写作也在2019年的基础上成为越来越多作者的选择，在签约作者中占比超过六成。以第四届全国现实题材网络文学征文大赛为例，参赛者中超过89%的作家是兼职写作。同时，网络文学创作队伍规模持续扩大带动了数字经济就业。
而在另一方面，网络文学无论是作家还是读者，Z世代势力崛起，年轻化趋势明显。数据显示，2020年阅文新增网文作家Z世代占比近八成。同时，“成神作家”中，年轻作家战绩赫赫——90后作家“霸榜”，95、00后作家亦崭露头角。比如90后作家老鹰吃小鸡作品《万族之劫》问鼎阅文原创风云榜2020年度男生总榜，并以单月超41万的月票打破网文史男频小说纪录。
网络文学“成神作家”中， 90后作家“霸榜”，95后、00后作家亦崭露头角
网络文学创作队伍这种以Z世代为增长主体的年轻化趋势，和“网生代”成为网络文学的接受主体和消费主力相匹配。来自阅文集团的数据显示，其读者Z世代占比近六成，其中，00后占比超42%。Z世代主导的网文消费群体也呈现了新面貌：一方面，“网生代”更爱在互联网发声和互动。
Z世代付费意愿更加强烈
而值得注意的是，Z世代读者的交流范围不仅仅局限于作品连载的平台内部，微博、B站、百度贴吧、豆瓣、LOFTER等社交平台都留下了他们的话语踪迹，遍布全网的交流活动呈现圈层化态势。以微博为例，2020年《诡秘之主》的微博话题阅读量就达1.4亿，讨论166.3万次，微博超话相关帖子超1.2万个。其他相关话题阅读量过亿、讨论次数过万的热门作品还有《第一序列》、《万族之劫》、《猎赝》等。
另一方面，Z世代“为爱产粮”的兴致更高，乐于与作家共同构建一个庞大的精神世界，并在其中“埋梗”“玩梗”，形成独特的“网文梗”和网文文化。书粉的衍生创作不仅是对原著的延伸与填充，也是以粉丝聚集效应为基础的IP“基建”。
同人图片、衍生文，配音和广播剧等都成为网文衍生创作的重要内容。B站“庆余年”频道，共有近2万个视频，共播放3亿次，152个精选视频，2.7万人订阅。除了“玩梗”，B站还涌现出大批对热门作品（小说、网剧、电影）进行解说（安利作品、分析剧情等）的视频区，许多作品被网友收录为 “每周必看”。
网文衍生创作
免费阅读平台很难生产出具有开发改编价值的IP
免费阅读、新媒体文的兴起同样是网络文学2019-2020年非常重要的发展趋势。报告指出，长期以来，网络文学以“付费模式”为主流并稳固发展。但伴随着趣头条、字节跳动、阅文、掌阅、百度等企业的入局，免费阅读为网络文学的内容规模和读者群体都带来不小的增量，吸引了大批“圈外用户”。
根据QuestMobile发布的《2020中国移动互联网年度大报告·下》显示，2020年12月，免费网文App行业用户规模1.44亿，较上年同期的1.18亿，增长了22%，免费阅读仍处在高速增长期。目前，免费阅读模式主要通过为读者提供免费内容获取相应流量，再通过信息流广告、展示广告等形式进行商业变现。
但值得注意的是，主攻下沉市场的免费阅读模式内容打破了粉丝对作者创作的约束机制，更追逐时下热点和点击量，往往更偏向于爽文风格，同质化倾向较为严重。以2020年大火的“赘婿”题材为例，根据某平台统计，在此类题材流行度较高的时期，一个月内热度上升最快的前十部作品中，赘婿题材占30%，成为免费模式男频小说的主流题材，内容也以“主角入赘受欺压，最后反转打脸”为主。
《赘婿》（2021）剧照。《赘婿》开播创下爱奇艺史上热度值最快破万剧集的纪录
报告认为，受限于内容单一且同质化严重等问题，在行业看来，免费阅读平台很难生产出具有开发改编价值的IP，尤其是具有动漫、影视化等改变潜力的内容。中国电影家协会编剧教育工作委员会与北京电影学院中国电影编剧研究院联合发布的《2019-2020年度网络文学IP影视剧改编潜力评估报告》显示，2019年-2020年度网络文学IP影视剧改编潜力作品排行中，上榜IP几乎都来自阅文、掌阅、中文在线、晋江等付费阅读平台。
庆余年（第一季，2019）剧照
作为网络文学付费模式的另一趋势，新媒体文的异军突起也颇为值得关注。报告指出，新媒体文突破了过往集中在网文平台的“付费”，将触角覆盖到更广泛的“新媒体”中，进而获取了更大范围的用户和更高的收入。但与此同时，新媒体文本身存在着高度同质化的问题，常由于过于“博眼球”的内容而饱受诟病。
新媒体文收入水涨船高
网文IP改编作品《扶摇》、《武动乾坤》等输出全球数十个国家和地区
网络小说的海外发展同样值得关注。根据中国音像与数字出版协会发布的《2019中国网络文学发展报告》，从出海规模来看，截至2019年，国内向海外输出网文作品10000余部，覆盖40多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2019年翻译网文作品3000余部。而据艾瑞咨询发布的《2020年中国网络文学出海研究报告》显示，2019年，中国网络文学的海外市场规模达到4.6亿元，海外中国网络文学用户数量达到3193.5万。
《全职高手》（2019）剧照
在翻译出海作品之中，融合蒸汽朋克和克苏鲁神话等元素的《诡秘之主》，体现中国传统文化尊师重道的《天道图书馆》，来源于东方神话故事传说的《巫神纪》，弘扬中华传统美食的《异世界的美食家》，体现现代女性经营事业与爱情、自立自强的《青春从遇见他开始》，体现现代中国都市风貌和医学发展的《大医凌然》，讲述当代年轻人热血拼搏故事的《全职高手》等作品在海外读者中都有着很高人气。
网文IP改编出海也已初具规模，例如热门IP改编作品《择天记》曾作为入选“一带一路”蒙俄展映推荐片目中唯一古装剧，在俄罗斯进行展映，受到特别关注。此外，《扶摇》、《武动乾坤》、《你和我的倾城时光》、《黄金瞳》、《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等，覆盖全球数十个国家和地区，在YouTube等欧美主流视频网站及东南亚地区各大电视台热播。如《全职高手》《天盛长歌》等，登陆海外知名流媒体平台奈飞（Netflix）。其中，《庆余年》在Rakuten Viki平台播出后，成为同期播出的华语跟播剧第一名，用户评分平均高达9.7分（满分10分）。
从左到右依次为《赘婿》《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庆余年》
此外，海外原创网文作品也呈现出了非常好的发展态势。报告指出，起点国际（Webnovel）自2018年4月开放海外创作平台以来，吸引了来自全球超10万名创作者，已创作原创网络文学作品超16万部。从区域分布来看，东南亚和北美的作者占比最大。从性别分布来看，海外作者中女性占57.8%，男性占42.2%。从年龄分布来看，25岁以下的年轻人是创作主力。
作者丨何安安
编辑丨申婵
校对丨李项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