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散原创】庞祥艺作品 | 甜蜜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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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到郊外的甘蔗地旁边散步，发现甘蔗主茎上的叶子已经几乎枯黄下垂了，只剩下蔗尾还有几片绿色的叶子。淡黄与深绿之间，界线很分明，远远望去，就像沙滩与大海相连接一样。我忽然感到，又逢甘蔗成熟的季节了。蔗农已经开始砍伐甘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甜味儿。呼吸着那熟悉的味道，我心头不禁一喜，想起家乡种植甘蔗的往事来。
我的家乡在一个美丽的海岛上，那里土质好，干湿度适中，是种植甘蔗的好地方。村民们特别喜欢种植蔗皮呈紫色的果蔗。这种甘蔗茎粗肉厚，质地软脆，糖分颇高，水分也较多，吃起来爽口清甜，营养价值又高，专门供人们咬嚼食用，就像吃水果一样，所以称之为果蔗。小时候，到了甘蔗收获季节，如果路过农家的甘蔗地，乡亲们就会将几根甘蔗捆绑起来送给我，并且叮嘱，困倦时吃它，能增强体能，消除疲劳。盛情难却，我只好收下了那份珍贵的礼物。那时候吃甘蔗，既可充饥又能解渴，还领略到真切的乡情。
村里有位大婶，也许是她家自留地泥土特别肥的缘故吧，她种的甘蔗又大又甜。一次，她邻居的小女孩哭闹着，不肯服用妈妈煎的感冒药，嫌药汤太苦。那位大婶走过来，对小女孩说：“你将药汤喝了吧，我奖给你一根甘蔗。”小女孩听了，马上擦干眼泪，端起药汤一饮而尽。
我原来不怎么爱吃甘蔗，觉得又要啃蔗棍，又要吐蔗渣，挺费劲的，若不小心，还会被蔗皮割破嘴唇。父亲对我说，小孩子经常嚼甘蔗，能促进牙床健康发育，使牙齿长得漂亮。父亲说的是否有道理，当时我并不完全懂，只是“照办”罢了，还享受着一份甜蜜。长大后，在电视镜头里，我偶尔将欧洲人与非洲人进行比较，发现前者多数人的牙齿都偏小并且参差不齐，后者多数人的牙齿都又白又整齐，也许这就是吃面包喝牛奶与吃粗粮嚼甘蔗的区别吧。
在我国，甘蔗种植有着悠久的历史，向来为人们所喜爱。古代许多文人墨客的诗章里，就留有不少对甘蔗的描写与感慨。唐代薛能有诗云：“压春甘蔗冷，喧雨荔枝深。骤去无遗恨，幽栖已遍寻。” 通过对甘蔗与荔枝的描述，抒发他对杨贵妃爱情悲惨命运的叹息。宋朝苏轼写道：“老境於吾渐不佳，一生拗性旧秋崖。笑人煮积何时熟，生啖青青竹一排。” 青青竹指的就是甘蔗，生啖甜蜜的青青竹，也难掩作者怀才不遇的悲愤。不过，现代人并不理会古人的叹息与悲愤，只喜欢甘蔗的清甜与价值。
古代人吃甘蔗，还有许多美丽的传说呢。据说，三国的魏文帝曹丕，很喜欢吃甘蔗。他认为吃甘蔗能滋阴降火，清热润肺，有健身养颜、醒脑提神的功效，使人记忆清晰，思路开阔。一边吃甘蔗，一边与大臣们议事，是他治国理政的习惯。晋代著名画家顾恺之十分喜爱甘蔗，很多人都说他是吃甘蔗的行家。他吃甘蔗的方法与众不同，每次都是从蔗尾吃起，不吃到蔗头决不罢休，越是接近蔗头就越感到甜润。这种吃法，他美其名曰：渐入佳境。
现代人吃甘蔗，也有一种很特别的吃法，叫做“烧蔗棍”。冬天，几个人围着炉灶取暖，拿来几根甘蔗，把蔗尾放入灶里烧。甘蔗含有丰富的糖分，所以容易烧着，并发出“吱吱”的响声。每烧焦一节就推进去烧第二节，直到将整根甘蔗的三分之一烧焦为止。然后把烧焦的那一段砍掉，只取剩下的甘蔗来吃。将这段甘蔗放在嘴里咬，既温热又甜润，的确脍炙人口，无与伦比。那次我问父亲，甘蔗这么好吃，是怎样种植的呢？父亲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要我亲自到地里去了解。
第二年春天，我跑到地里去观察农民种植甘蔗。他们先赶来耕牛，将耕地犁成一畦畦的。然后，从海边挑来海泥，拌着土杂肥撒在蔗畦上，有的农户还割来一些野生植物埋在蔗畦里，谓之施绿肥，总之，施足肥料，是种植甘蔗的基础。接着，就搬来蔗种，按照株距和行距的规格要求种下去，等到甘蔗发芽后才进行培育。最后，就是甘蔗生长期管理了，等甘蔗长到2米多高，农民就从甘蔗的头部开始，逐渐将枯黄的蔗叶一层层地剥去，这样，既能增强蔗干的受光度，又使害虫没有藏身之地，以保证甘蔗健康生长。
农民在种植甘蔗的过程中，整天或头顶骄阳，或栉风沐雨，付出了辛勤的劳动，却无怨无悔。因为，他们是在为自己，也是为别人酿造甜蜜的生活。
现在，人们不但在路边能买到刚砍伐下来的甘蔗，而且在超市里也可以买到经过加工保鲜的甘蔗，可见，甘蔗一直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更可喜的是，如果哪位不想费劲去啃蔗棍，可以买蔗汁喝。街上有些小店的门前摆放着甘蔗榨汁机。它像一台小型洗衣机，表面包有一层白色的铝合金，制作虽然粗糙，但操作简单而实用。榨汁机的开口处装有一对轧辊，把修砍好、洗干净的甘蔗，一截一截地放进轧辊中间，碾压过的甘蔗就基本被榨干了，像一条条白布带子掉进箩筐里，清甜的蔗汁就从榨汁机旁边的小口里漏出来，流进透明的塑料瓶中。深深地喝上一口蔗汁，那种不掺和任何配料、来自大自然的原汁原味的甘甜，使人既感受到醇厚的清香，又让心灵得到慰藉和满足。
俗话说，十月甘蔗甜到尾。甘蔗也是有灵性、有感情的，谁对它有无私的付出，它就对谁有丰厚的回报。谁花的心血越多、付出的汗水越多，谁收获的甘蔗就会越甘甜，一直甜到心底里去。种植甘蔗，也给我们人生很好的启迪：幸福是靠辛勤劳动换来的。
我在城里学习工作生活已经几十年了，对甘蔗的喜爱一直未改变。每当说起吃甘蔗那些往事，心头满是甜蜜的回忆。
作者简介： 庞祥艺，笔名共此时，广东湛江人，大学本科学历，湛江市作家协会会员。喜爱文学创作，多年来笔耕不辍，自2013年至今，共有160多篇（首）散文、诗歌先后发表在《湛江日报》《湛江晚报》《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鸿烈：西散原创年度优秀作品精选》等报刊上。曾参与散文集《南三涛声》的编辑工作。著有散文集《乡间小路》，由团结出版社出版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