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荣(四叶草):爸爸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能工巧匠(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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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孙荣(四叶草) 

八月八日是中国人的爸爸节,在这个隆重的日子里,写此文怀念我的爸爸——我永远仰望的那座不朽的高山!
         ——题记

爸爸和他的房子(二)

秋收以后,有了空闲时间,爸爸收拾了一大堆高粱杆,绑架子,给我们的新房子做吊顶,排列整齐的高粱杆棚顶很是好看,棚顶钉好了,那根弯弯木头做的房架子就贴在西墙上躲在棚里,几十年没有再露过面。
吊棚,糊棚也是爸爸的一门手艺,爸爸吊的棚顶四角周正,棱角分明,棚顶上的每一张纸都粘得端端正正,看着就舒服。
因为是新房子,这次糊棚直接粘两层纸,第一层,底层用的是牛皮纸,牛皮纸挡风,结实。第二层用报纸,棚和墙糊好了,屋子里显得更加宽敞明亮了。
屋里屋外都收拾妥当,已经近腊月门了,我们这次搬家,距离近,乡亲们帮着抬了柜子,生产工具和家什,安上锅生起火,一家老小其乐融融就开始了新日子。
过了腊八,我家照例杀了一口猪,请来这一年帮助我们的老少爷们,吃了一个大团结大团圆的答谢饭。
住新房子,过新年,真是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感。
1977年,冬天特别冷,风雪很大。大年三十晚上,久病的奶奶出乎意料的清醒了一阵子,还吃了两个饺子,一家人都很开心。爸爸妈妈说过了年,天气转暖了,奶奶也许就会好起来!我们围着奶奶,盼着奶奶快快好起来。
没想到就在大年初二的中午,奶奶没有熬过病痛的折磨,奶奶临终嘱托:“成义呀,(成义是我爸的名字)你可多照顾你老妹子呀!她家孩子小,跃春(我老姑父的名字)身体又不好,日子难纳!”爸爸满口答应了,奶奶才放心闭上眼睛。一口上好的寿木把奶奶下葬了。奶奶永远离开了我们。我爸一直牢记奶奶遗嘱,一诺千金,在有生之年,对我老姑妈一家格外照顾。那年的寒冷和悲痛久久笼罩在家中。
1978年春节过后,爸爸被大队调去新建的果园,搞一个十几晌地的果树园子,大队所属的六个自然屯,各调来三个骨干劳动力,挖坑栽树,沤粪积肥,把树与树之间的空场除草,起垄种植农作物,我爸带着18个社员们开垦荒山坡地,春种秋收,风风雨雨中耕耘这块厚重的土地,扛起这份沉甸甸责任,推动着那个火热的年代。爸爸是个响当当的带头人。这个果园从无到有,一直持续到九十年代承包给了个人。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年春天,住在山区的老姑家屋子里堆满了烧材,吃过早饭老姑和老姑父去队里干活了,把孩子们送到东头孩子奶奶家看护了。
那天风越刮越大,风从烟囱里钻进炕洞子里,把灶台下的火呛了出去,引燃了屋里的干柴,火一点点烧起来了,火越着越大,一会儿功夫就爬上了棚顶,浓烟滚滚冲出房门,串上房顶。被在远处地里干活的人发现时,房子已经落了架。
老姑家的大表弟爬山越岭来到我家送的信儿,七八岁的孩子就哭成了泪人:“老舅,快去我家看看吧!我家的房子没啦!”
“孩子不哭,孩子不怕,有老舅在,家就在!”爸爸搂着小龙,掷地有声地说。
爸爸和爷爷连夜去了老姑妈家,简单安顿了一家人住在生产队的空房子里。
老姑父身体不好,老姑妈拉扯三个年幼的孩子,已经是很不容易啦!这次房子烧了,真是雪上加霜。
爸爸回来后,把家里的米、面,干菜,几个没腌透的咸鸭蛋也拿走了,这几个咸鸭蛋可是我们惦记着的最好美味。能吃的和能用的生活用品,都收拾在一起。第二天大早上,把盖房子能用的木料都装上老牛车拉走了!这次倾囊相助,也让我们一家老小的日子紧吧起来。
爸爸妈妈说:“困难是暂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一直都在资助老姑家。平时爸爸妈妈经常接济老姑家粮票布票。暑假和寒假,接来我们的大表弟和两个小表妹,吃喝拉撒全供着。这也是至今为止我们表兄弟,表姐妹都来往密切的主要原因吧。
日子就像爸爸妈妈说的一样,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
1979年,生产队里分成了几个互助组,爸爸被调到公社的机械大修厂上班了。1980年分产到户了,家里分到了一晌多属于自己的耕地,1980年二姐也高中毕业了,家里又多了一个帮手。这年秋天,爸爸买了两大马车红砖,把我家多年的土坯房换上了红砖门脸,两大马车红瓦也铺上了屋顶,我家的茅草房从此结束了三年两头换草的历史。一座改头换面的新房子在屯子东头闪亮登场。
1985年,我大哥在这座房子娶了媳妇,给我们全家带来了最大的喜庆。我大哥结婚后没在家里住几天,嫂子是双阳县新安镇上有名的裁缝师傅,我大哥也是服装裁剪职业学校毕业的,恰好是珠联璧合。哥哥,嫂子去镇上出摊,收活做手工,生意越来越火,镇上离我家70多里的路程,实在是太远了,骑自行车往返三个小时,风里来雨里去的太艰苦,哥哥嫂子就暂时住在嫂子的姐姐家,偶尔回来看看。
转年秋天,嫂子给我家添了个小天使,我小侄女满月不久,哥哥嫂子就确定搬走了。
爸爸妈妈惦记着我大哥大嫂一家人,离得远,借不上力。居家过日子,总寄住在大姨姐家也不是长久之计呀。有一天,哥嫂回来了,爸妈就和哥哥嫂子商量,你们要想长期在双阳做服装就问问能不能,在街上要个房号,盖个房子。要是愿意回家来,就在咱家这里要个房号,过日子,得有个自己的窝才踏实。
哥哥嫂子最后决定,在双阳开服装店,因为我二姐也是裁缝,都窝在家里,没有太多的活干。耽误赚钱。
87年秋天后,我爸和我三哥在大哥家忙活了二十多天,再加上嫂子的老亲少顾,给我大哥家垒起了三间红砖瓦房,在双阳县新安镇规划新区最西头。新规划商业区房屋统一设计,院墙也都一样的,看上去整齐,干净,有新时代气息。爸爸围着院子走了一圈又一圈,爸爸格外开心,多日的疲劳都抛到九霄云外,人似乎年轻了好几岁。爸爸常说安居才能乐业,这回大哥家就正式落户在双阳县了。离家虽然远了些,但是,生意好,日子过得红火,爸妈就放心了不少。
随着党的富民政策,耕地里种上了经营作物,能多卖钱了。我和我老哥都出去打工赚钱,爸爸开了个豆腐坊,二哥养牛,种田,妈妈依旧是家里家外的忙着,并快乐着。二姐的服装店活也越来越多,有时候给村小学做统一的学生服,哥哥嫂子也回来帮忙。那时的每一天都是忙忙碌碌的,也是充实快乐的!每天晚上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着妈妈做的满桌子家常菜,和爸爸从市面上买回来的炸鱼,肉,真是从来没过的满足感。晚饭后,爸爸妈妈拉着他们的大孙女在院子里玩耍,那此起彼伏的笑声,赶走了夕阳,迎来了月亮。
日子真是越来越好啦!转眼我的两个小哥哥也都十八大九,快到该谈婚论嫁的年龄。爸爸又开始琢磨盖新房子了。
盖新房,为儿子娶新娘,这是老爸老妈的愿望。
1988年秋收以后,爸爸妈妈就规划着在给我二哥和三哥盖房子,爸爸的想法是:我家的东面院子外是连着的荒山,大土包子,闲置地,在平整出来,盖上房子正好,一碗汤的距离,互相照应。爸爸的想法得到了我们一致同意,也得到了村委会的支持。那年冬天我们全家人有空就去平山挖土,几把镐头,几把铁锹,一辆手推车,就放在那个山丘上,有空我们就去移山。和我哥哥一起玩的那些大小伙子,小小伙子也经常来“加班”。赶上吃饭,妈妈就加两个菜,洗一盆苹果,胡萝卜,大萝卜,得意(东北话,喜欢)啥吃啥。谁也不见外。场地平整出来,也过年了,山根子最高的地方高达七八米,登梯子才能爬上去。
屯子里的老赵大爷见着爸爸就问:“这是龙脉呀?你咋就相中这嘎达了呢?”
爸爸笑着说:“你还真说对了,这门前是条小河,流水生财。后面是大山,靠得住!”爸爸相中这块地自有他的道理,盖第一座房子时,是因为我们都小,把一头住,方便,免得人来人往有矛盾。如今相中这里,因为他的儿子们成家后,有了孩子便于帮着照看。爸爸妈妈这个朴素的想法,成就了儿女们一辈子,也幸福了一辈子。
1989年开春,爸爸就没做豆腐,全身心投入到盖房子中,盖这座房子,没用打地基,因为地下全是石头,直接抄水平,铺上钢筋灌上水泥浆就开始码红砖,这座房子每一块砖都是我爸亲手垒起来的。没雇一个瓦匠工,和灰上泥完全是我二姐的活儿。爸爸和二姐累了就歇歇,歇好了在接着干。门窗都是买现成的,木框的门,上半部分是亮亮堂堂的大玻璃,窗户是当时最时兴的铝合金大块玻璃,锃明挂亮,采光好又不漏风。
墙垒完了,又抹了一层水泥三合灰,前面门脸又在每一个墙垛子上雕刻出套环工艺,套环里特意加了彩色的玻璃碎片,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房子竣工时吸引了十里八村人们的眼球。这座房子凝聚着我爸爸和我二姐四个月的心血,也是我爸这一生最辉煌的杰作!
新房子竣工了,爸爸特意从老房子里,推出瘫痪在床的爷爷,围着新房子转了转,爷爷,笑得合不拢嘴,爷爷是脑血栓病,他的笑容在我们看来是哭笑不得的样子,喜极而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在1989年7月21日(阴历6月初九)这天上午,瘫痪了十四年的爷爷,在爸爸妈妈的精心侍奉下,还是永远的离开了他幸福生活的这个家。爷爷享年84岁。爸爸给爷爷也买来一口最好的寿木,守灵三天,爷爷入土为安了。
爸爸妈妈勤劳朴实,尽忠尽孝,是我们的榜样。在我们的血管里流淌着爸爸妈妈的品质;在我们的骨子继承着爸爸妈妈的孝道。
1994年我二哥在这座房子结婚成家了。1995年我老哥也是在这座房子结婚成家了。
就是在这座房子,我二哥和我老哥家都人丁兴旺,过上自己幸福生活!
我二哥一直养牛,种地,经营着庄稼院的日子。
我老哥像极了我爸爸,结婚后第二年在他们的院子东面就盖上了200㎡的养鸡场房,开始搞养殖业,收入不错,家里也买了大拖拉机,种田,拉料,小日子过得很火。
又过了一年,我老哥在鸡舍前边又盖上了100㎡的住宅。这次盖房子,完全是我老哥自己张罗的,爸爸只跟着跑跑材料,质量上把把关……没操心费力,就看着他老儿子的房子起来了!大砖瓦房,前门脸贴着雪白的瓷砖,门垛子两侧有漂亮的墙壁灯,雨搭上也吊着一盏灯,晚上在院子里干活,灯火通明,如同白昼,爸爸这个自豪啊!
爸爸这一生修宅垒院,一辈盖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房子,感受着时代的发展和进步,爸爸一生守着冯家屯东头,三个像样的大宅院!
——冯家屯东头老孙家,让人羡慕呀!
按理说老儿子结婚大事完毕了,爸爸妈妈也该歇歇、享享清福了。可是,爸爸妈妈一生勤劳,一生孝顺父母。重来都闲不住,给儿子们都成家立业,也不忘初心,勤劳致富,自从爷爷走了,爸爸妈妈就搬到西厢房住了,倒出正房养鸡,那时候农村养殖业刚刚起步,那是1992年,爸爸妈妈就走在时代的前沿,爸爸妈妈不在辛苦种田,做豆腐了。守着家院养鸡,养鸡卖鸡蛋真是不错。
1998的一天早上,爸爸早早起来去鸡舍喂鸡,端起碗,去往鸡槽子填鸡料,却丢了一地,手不听使唤了!爸爸倔犟地又盛了一碗,再去填料,都倒在了鸡槽外面,爸爸放下碗,回到厢房,和妈妈说了。妈妈怯怯地说:“不会是脑血栓吧?!”妈妈急急忙忙去找我二哥和老哥。
哥哥们毫不迟疑,我老哥跑回家就直接开着四轮子,把我爸送到长春市电力医院——脑血栓专科医院,因为救治及时,打针吃药一点没耽误。正好60岁的爸爸。出院回家能正常走路,正常自理。
爸爸这次大病,出院后,孝顺的老哥就把爸爸妈妈接到家中,爸爸妈妈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幸福日子。
总觉得与父母团聚的日子是那么的平常、那么的温暖,总觉得父母在,来日方长。有多少人因为这种想法,忽略了与父母朝夕相伴的那些时光。
父母年纪大了,如风中残烛,经不起一点风浪。2006年,年末,城市扩大,我家这片土地被征收,政府给统一盖居民楼。我们高兴,爸爸妈妈也高兴。一辈子在田地里摸爬滚打;一辈子在垄沟里汗水挥洒;一辈子在庄稼院里养鸡养鸭;一辈子一身土两脚泥……没想到晚年还能过上城市生活!不用担水劈材?不用扒灰点火?就能用燃气做菜做饭?上厕所都不用出屋了?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老爸背着手,在院子里一边转悠一边嘀咕。
我们真希望爸爸妈妈能住上高楼大厦。
有些愿望就在眼前,却不一定能实现。
2007年3月20日(阴历)二月二龙抬头这天早上,老爸正在吃香喷喷的猪头肉和猪手,嘴里咀嚼着肉香,打了个扑棱,就直挺挺地倒下了?我们眼前的这座山就这样轰然倒下了吗?令我们不知所措,我们心中的这座山就这样永远躺下了……一生的眷恋,就这样撒手人寰了吗?
痛彻心扉有记:
2007年二月二这天早上
这个龙抬头的日子
龙没能抬头笑傲九天
阴沉沉的天,雪花乱舞
零落我家,庭前
我七十二岁的父亲
永远离开了我们
潇潇雨雪,漫过灵前
一根断弦遗落心间
父亲的身影若隐若现
穿心剑割破了天
唢呐声喧
人如流,泪横淹
阳光和风赶来吊唁
却不能把我的泪吹干
谁能还我那座可以依靠的山
谁能还我那片自由欢乐的家园
跋涉万水千山
也不能再到父亲眼前
余下的日子
叠冷成了年年的春寒
余下的日子
我只能仰望远方那座山
余下的日子
山也好孤单
闻讯赶来的亲戚朋友,挤满了院子,长辈们开始张罗,安排善后事宜……
逸情山高水长,恒志人善家兴。
我的三个哥哥像当年爸爸送走爷爷奶奶一样去50里外的寿木店给爸爸买了一口上好的寿木。
一辆货车由远而近,车上是一口价值不菲的雕花寿木!
人们不禁质疑,这火化咋还买了这么厚重的寿木?
我的哥哥说:“我爸一辈子为别人,为家人盖了那么多的房子,如今就这么走了。都说人这一辈子,光着身子来,空着手走,啥都带不去。我们要给老爸一座最像样的房子,为老爸遮风挡雨。让我们并不老的爸爸,风风光光地去见祖宗!”
为爸爸守灵5天后,爸爸入土为安,永远魂归族谱,与先人、父母相随,与青松翠柏为伴!
我们只能在祭拜的日子,替老爸收拾一下院子,重拾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我们只能在日复一日的怀念里,仰望远方那座不朽的高山!
(注:文章插图照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孙荣(四叶草),诗歌爱好者。土生土长的长春市人,父亲的勤劳朴实,母亲的贤淑善良,赋予我热情开朗又多愁善感的个性,喜欢文学,热爱古诗词,崇尚诗意人生。低吟浅唱千般意,舞墨研词万种情。从古韵律中走来的四叶草,不是诗人,就是喜欢搬运文字,喜欢用文字排列出自己喜欢的模样!早期作品见于报刊杂志,现在作品多见于微刊平台,并有作品多次获奖。

图片除署名外,其它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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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期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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