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架,你真的还年轻,很年轻!
谁不说家乡好?所以,老许我虽然爱胡说一气,但很少夸别人家乡的。到外地旅游,最多的,也只是恭维,当然,做一个旁观者,也得有个态度,不轻不重地说些奉承话是必然的。但,这次到神农架,我却忍不住,非得夸一下不可。
全国景点,虽去的不多,也走了一些名山大川的,但如果再去,就没有什么新鲜感了。山都是一样的山,景点大致差不离,庙宇的建筑也大致相同,人头攒动,善男信女那套把戏也不就那样,尽想自己有好事,不想别人有没有好事么,在我看来,不善,也不信,好事都想私有。不就跟今天某些官员一样,自己说的话连自己都不信一样?可是到了神农架,我怎么感觉得灵魂从这里出发,归宿还待寻找。
去神农架,不是第一次,三十八年前公干,一不小心,去过了。不过,那次是远远的看了一下,因为道路不通,人迹更少,当年的汽车颠簸难行,一小时走不到三十公里,只好听当地人讲一讲里面的野人和神秘的故事,半路还看见野兽忽地从林子里钻出来,飞也似不见了,印象也是很深的,现在才知道,那次只是知道了神农架方向在哪里。
当年去神农架,是年轻的我,此次去神农架,已经是一家三代了,真是人生恨短,转眼老矣。此次不再坐公交了,自驾游,很方便,感谢孩子们的努力。感觉我孩子们真的比我对我的父母孝顺,除父母当年到部队转了一圈,真的没有让他们去看看祖国名山大川,有时候就惭愧万分,可我的父母已经离我们远去,无法再弥补这个缺失,现在也是正宗的老人家了,于是,就在学生假期到来,出发了。
此次去神农架,因孩子们没过三峡,想去看看。三峡,葛洲坝我去过约十来次了。从葛洲坝建坝,到三峡建坝,从当年的长江三峡乘船行到三峡大坝还没建起,都看来看去的,也足够当导游了。这次缺憾的是没看见毛公山,是因为当时雾大,没法一睹毛公似纪念堂里那样的安祥地躺在那里。但,在三峡大坝,看对岸新迁的秭归城气势宏伟,决心到对面看看,也就去了屈原故里。曾说抢救三峡文化遗产,再看复制出来的屈原故里,没有啥兴趣的,复制品毕竟是复制品,没有原汁原味,特别听说当今窃贼将学生课本中屈原的经历窃去,再问身边孙子,还真的只说粽子来历,不讲粽子的产生,心里骂了一回。
从三峡库区行走,观察正在建设中,那里道路坑坑洼洼,甚是难行,三十余公里,走了一个多小时,仿佛又如三十年前的神农架行。此时已经饥肠辘辘,好不容易看到一家农家饭店,便上前打听有饭否,善良的老板很快给我们做了四菜一汤,并且说放心,我这菜全是老种子,不施化肥农药,从自家菜园子里摘来菜给我们看,还送给我们青桃、李子吃,孩子们都说这果子怎么这么好吃!我说,这是老种子么!不知道是这家饭店老板猜着我们的心意了?引发我对老种子十分的兴趣,并且留了电话和微信,一家六口,到吃饭时,风扫残云,一路上还说真好吃。
继续前行,过轮渡,半路堵塞两小时,且行且息,终于到了兴山,见到我们中华民族和亲的伟大母亲昭君塑雕,路过昭君村,又生出了许多感慨。想起昭君出塞之艰难,想起这山沟里出来的金凤凰,虽历尽艰辛,为民族和亲做出的贡献,不得不以敬佩的目光离开这里。又一想,昭君如果遇到今天,再美丽,怕不是埋没在这深山沟,就会嫁给一大款,顶多是个发泄肉欲的工具,或被官员二奶也说不定。一路胡思乱想,“神农架、国家公园”的广告牌就出现在眼前,原来木鱼镇到了。
我做年轻人的时候,没有给父母带来如此的休闲养老方式,只给他们一个印象,他们的儿子还有点出息,从农村走出来了。到我们的孩子,早对上上辈,已经遥远陌生了,却觉得老爹老娘得五湖四海走走,途中只管看风景,别添乱即可。所以,行程问就不问,坐车开哪里,就到哪里,游景点先到哪里后到哪里,就到哪里,于是他们说,先看远的,越看越近。于是到大九湖,跟着感觉走。
大九湖这个地方,是神农架最远的一个景点,海拔一千七百米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两万多亩的平原,平原里的湿地,沼泽一个连一个,形成九个湖泊。这里,远看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近看是一池池清澈见底的湖水,牛羊在草原牧草,游客乘坐小火车沿着湖边穿梭,远山丛林里,透出丝丝阳光,蓝天下的白云,似雪白的棉花朵儿飘散在空中,像是要把匆匆过客人生一切烦恼都驱散开去。
没有导游,想听听这里的风土人情,只能跟着组团游客,零零碎碎地听些故事。上小学五年级的长外孙要坐游乐场的坦克,怎奈不开放,正好有扫码自行车,然后大九湖草原上出现他们的身影。趁着他们去玩,与当地工作人员交谈起来,得知此地原有农户数百家,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至今经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以种地为生,九十年代,以伐木为生,周围许多冷杉,伐无可伐了。到了二十一世纪,国家开发神农架旅游区,统一迁往山下,还有些钉子户没迁,现在他们购买东西就很困难,所以远远的见到钉子户东倒西歪的民舍,还有几块稀落的庄稼。我不知道钉子户的选择,到底对还是不对,但是,却知道他们下一次山,购买一些东西一定是很困难的。我佩服他们的坚持,一直没有进入像许多景点那样当黑导游或者提蓝小卖,也无法了解到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神农架景区,大小六个景,即神农顶,大九湖,官门山,神农坛,天生桥、天燕是一票通的。六个景点,可以玩五天,即使重游,均可,这是许多景点不曾有的。
有广告云,“不游神农谷,枉游神农架”。而神农谷,则更是一绝。到的神农谷,从山头朝下看,2700多米深沟,哪里见底?现在,我们夫妇已经是退休多年的老人了,看了这广告,如果不走一遭,以后还有机会不?决定到神龙谷。
神农架在人们印象中,就是入神龙谷口的那尊似一个老人的石头。从公路上拾级百余步,进入谷口,背负青天往下看,恐高症就有些发作。但觉得不能虚此行,必须的,我定了定神,拍了张照片,沿着用木块加的围栏拾级而下。神农架真的是深不可探,虽说2700余米深谷,但不可能探底的,往下看,远着来。往对面看,白云飘飘,远远的大山,美不胜收。近山,怪石林立,越险越是陡峭石岩,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人惊叹不已。但见悬崖绝壁上的冷杉傲首挺立,即使是石头上,也长出一人合围的大树。石上的青苔,早已经把土质覆盖,丛林里绿草如茵。长年的云雾,碰着就是雨,使土壤一直保持湿度,非常适应这些植物生长。所到之处,经历过风霜雪雨的树木,全是一个个的上好盆景。
不知为何,一路上,从这栈道上行走的人,只有我与老伴。下得半山,回头看,方见来有两青年男女往下走,许久,并没见有人,走至谷底方见有四名中年妇女从相反方向向我们走来,问我们走了多远,多长时间。一问,四个小时路程,我们还没走到一半,她们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此时再回头看山时,那谷口,仰视不见,雄伟的悬崖峭壁直冲云霄。此时的老伴,脚也扭了,路也走不动了。初始,我说四个小时,得拿点东西吃,可是老伴说,在路上买么!谁知道一路的服务停子,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我早已饥肠辘辘,但绝不能说饿的,不然老伴心痛死了。
在这2700多米的高山上,似乎不大适应,喘息有些像患 了气管炎,从谷底往上攀登,竟然恐高症又将我袭击,眩晕的差不多要倒下。这个时候,我真怕倒下了,呼救都没有人影子,找个服务亭,还得走老远,可能不到旺季吧,淡季谁在这里突发急症死了大概白死。路上常有标示此处有狗熊、豹子、羚羊、毒蛇出没,请快速通行,那么真的遇上,被它们 吃了也算白吃了。脑子里很乱,身子也快支持不住了,算了,被野兽吃了就吃了吧,也算安息在这神农宝地了,不管它,我只得在栈道上坐下,强作镇静,不要吓着老伴。把她吓坏了,可真完了。将息时,我眯着眼见老伴一步步往上攀登,等她走近,精神似乎恢复,没事一样的走,谢天谢地,死不了啦,终于越过神农谷,钻到车子里去。
神农架,六个景点,都有一看,比如天生桥,那悬崖里的一个大洞,原以为只是一个洞罢了,谁知爬进洞中,穿越栈道,里面却别有洞天。沿着羊肠小道往里走,尽是涓涓溪流。林中曲径通幽,看不到边的,走半个小时才能到一个深潭旁。路边有座石屋,写有“杨远山隐居处”,说是唐朝有个杨远山,曾经隐居于此。但杨远山是谁?百度一下,竟然没有找到相关键词条。再往前走不远,那铸剑处,倒是跟莫干山铸越王剑的地方有一比。神农架最大特点是不让旅客走回头路。所以,返回时,必然走到小溪对面。快走到尽头,有“巴人部落”龙门架。我老人家认不得那甲骨文,还是孙子厉害,说是巴人部落,我有些感慨,这小家伙还有两下子,有问必答。结果走下去,被引进这个部落的所有作坊里,全是老农具,全是传统手工艺,全是历史陈迹。这里,不像有些旅游景点宰客,服务态度和蔼可亲,工作人员文质彬彬,全是农民打扮,不能不说这里体现了这个部落人的文化素养。
官门山,是一条通往深山的沿河柏油路。河水清清,神农架熊猫馆在此。当然要去一看。看看能猫是怎么生活的,每天吃多少东西,那里的孩子们多。可是熊猫太少,只一公一母。在那里吃剑竹笋很有劲,不住的吃。据说一天吃三十来公斤。可是,我觉得只看熊猫,也乏味呢,走吧,再去别的地方。一路上,尽是植物园,不有什么特别,可是,有指示牌说有地下河。停下车子去看,觉得没甚稀奇,可走至吊桥一洞口,忽然的凉风袭来,身上打了个冷禁,一看,山里有个洞,深有三十余米,径直下去,里面有阴暗的灯光,好生令人发怵。还是要看的,里面也有几个男女,走下去看,黑洞洞的深处,不可再往前走,全是深不见底的水。记得惰唐演义里记述有狄去邪探大穴,皇甫君击大鼠一节,说的是隋炀帝是大老鼠托生人世,祸害人民。唉,这隋炀帝大老鼠!但黑洞的游客都去了,我一个人在这黑洞洞的地方,很有些没胆气,只好走出来。这时候老伴也来了,我说有个好看的地方,去不?老伴在洞口被冷风吹的也打起哆嗦起来,再看那黑洞洞的一点亮光,说赶紧走,不知道她感觉什么了?我就讲起了狄去邪探大穴的故事。心中有恨,这可恶 的隋炀帝大鼠。
神农坛,一直是我想祭拜的地方。神农尝百草,有了生老病死治病的药方。是他带领他的部落,发现了粮食,是他的创造,中药成为中华民族瑰宝,是他,我们才叫炎黄子孙。按照姓氏起源,我这姓当是神农之后。所以,到这里,我倍感亲切。我就觉得,我们千秋万代,是从这里走来的。之所以神农尝百草,也是因为神农架里植物丰富,应有尽有,也因这里山高水长,所以,这里应该是我们的根,炎帝起源于此,我没有理由不崇拜这个地方。
进的神农坛,一路上是中药标本地,树林下,草丛中,都是神农尝过的中草药品名。带着孙子,走一路看一路,学着某电视台嘴上常挂的饶有兴趣的样子。孙子眼快手疾,每味中草药下的介绍,先就念出来了,还惊讶地叫,咦,这药治血,治痛,那药利尿,养胃生津之类。我说,世界上植物多的是,就中国人能够发现植物中的种类可治病,而且中药治本,西药呢?是物理化学生成的,不能治本的,西药讲这指标那指标,搞的很神秘,但中药不靠指标,靠把脉,靠养根固本,中国人就是神呢。我想打小让孩子们知道中药是中华民族延续到现在独一无二的治病宝藏。这是民族之本,不可数典忘祖。
正在说话中,前面人头攒动,原来上面有个大坛子,用红丝带围了一大圈,里面有株有1300年树龄的红豆杉树。这里传说着神奇的故事,导游在讲述,比较乱,听不大清楚,只听说绕树三周,可添福添寿,我想听的更多些,活的长一点吧,成为老不死更好,于是,就围着这棵大树慢悠悠转起,边转边听。谁不想长寿?康熙想再活五百年呢,那样我现在还扎着长辫子,剃半拉子光脑壳的。所以,又想,不能老不死,人活到一定岁数,必须去死,不死就会给后人添麻烦。想万岁的往往比常人寿命短,所谓生死由命,求不得的。
因为没有导游,只的演瞎球转,本来想先到神农坛的,结果从那棵走下来,方才发现我们的伟大祖先神农炎帝雕像就在这座山上。远远的,看见炎帝雕像在松柏丛中挺立,高高的台阶不知道有多少阶梯,阶梯下面的广场香火缭绕,各种酒坛,摆了一周,广场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设计,四周用神农架岩层石铺成圆形,我猜想这一定是象征炎黄子孙的团结吧?从正面看,神农双目紧闭,在思索着什么?背后的高山,林很密,西边的阳光从森林中透出来,似乎隐藏着五千年文明的秘密?猜不透。我只得对着神农像,远远地作辑以表对神农,这个中华民族最早就祖先的崇拜。
太阳很猛烈地照射着,我的热汗像溪流一样,从脖子上往下延伸,背也湿透了。但看神农双目紧闭,我想听导游解释这象征着什么,可是,这时游客很零散,既使听着介绍,也很是嘈杂,晒得满头油,也没听到,只得离开,打算翻翻网络看有木有。于是,顺着台阶往下走,这台阶端的是高且陡峭,想那些每年来举办祭祀神农炎帝的人,举着火炬,从这台阶上登山,也是很辛苦的,很虔诚的吧?
神农架,似乎与野人有关,如果去神农架,不谈野人,估计算没到神农架。一路上,长外孙说,我们到神农架,要捉个野人回来,那就出名了。这小家伙想出名的观念挺强的,我说野人该是多么凶猛,真的去捉,还不把全家的吓死,这一说,把全家人说得都感觉千万别碰着野人。可是,返回到燕山景点,野人的故事就出现在眼前。在盘山公路边,有尊石头上大写“野人目击处”,说的活灵活现,就停下车,照 了相,抬头看燕山,比大九湖,神农顶,神农谷平常多了,不大相信这里有野人出没。可是,出得燕山,到房县境内,野人的文章真的多了起来,一路上,所过集镇遂道全以野人冠名,什么野人谷,野人山,野人岩,野人洞,野人河,野人湖,全野了起来,可是那些平凡的再平凡不过的山脉,皆与野人联系着。
此次神农架一游,有个感觉,神农架,是古老的名称,但神农架这个旅游景点却很年轻,年轻就年轻在许多景点都有黑导游,也有逃票口,可在神农架旅游想逃票?指纹验票!因山高路陡,逃票从丛林里走吧,弄不好喂野兽;在于景点星罗棋布,因为面积太大,似乎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十万八万人来到这里,都像是大海里一滴水;在于这里的商贩们无论老幼,都训练有素,无欺行霸市,随意宰客的任何企图,虽讥讽湖北人“天上有个九头鸟,地下有个湖北佬”狡猾,这里却给人以诚实守信的安全感;在于这里的景点路线设计不存在走回头路,从出发到终点,游客不会迎面而来,扛膀子;在于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有神农架避暑那样宽阔,入得神农架,都是避暑胜地,其余全是小儿科;在于这里的植被丰富,中草药材数不胜数,野生动物是活标本,尤其是野人充满神奇色彩, 尤其是神农文化发源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会发掘更多的农耕文化。神农架,令人神往,遐想,留恋。
离开神农架,有些依依不舍,我还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