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随记
今天端午节假第二天。昨天艳阳,今天清凉。
总以为最惬意的事情是盛夏天气里坐在树荫下吃个沙瓤西瓜,突然发现最惬意的事情是在这样凉爽的天气里,坐下来吃粽子,看看书,整理整理最近的思绪。
虽然是在假期里,很多人还是一如往常的早醒,一如既往地忙活。一大早,一个卖桃的人就在街道上高声叫卖:“谁要桃?桃来了,甜桃!”
声音是个农家妇女,拉自家地里的果子。——她的声音不是录制好循环播放的,而是一声声拿肉嗓子喊出来的,很高,很认真,每个字里都透着急切。
今年的水果挂果率还不错,但价格实在低得离谱——果商只出5.5元。桃子这东西,说熟就熟,不能放,卖不了就烂掉了。烂掉的不是桃子,是一家人一年的心血啊。
那声音不尖利,但很刺痛人心:你们都喊叫苦,有农民苦么?盼丰收,丰收了没有个好价钱,还是白搭。
这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是清晨5:43,今天天阴,那个点儿上天还有点暗,除了早起晨练的人,街上行人不多,有点静。所以这声音在街道里传的很远,还有回声。
我被这声音喊了起来,洗把脸就坐下来沉思:其实这世界没有对谁提要求,人都是自己给自己提要求的,这才有了人跟人的差异。不曾给自己提过要求的人,也不配对这差异有什么抱怨。
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莫过于:别人在默默努力,你在悠闲懒睡;别人有了成就,自己却嫉妒得发酸。
这就是俗话说的:“笑人不行,恨人行”。目前社会很通行这种病态心理。
就拿走街串巷的小商贩来说吧。小城里现在很火的西北眼镜店,当初就是一个担担肩挑的小货郎:一条扁担,挑着一些眼镜沿街叫卖的。现在已经有了几个装潢气派的分店,经常听到有人说自己跟老板有什么什么关系,或者一起吃过饭。——世界上最贱的人,可能就算这样的了吧:当初压根瞧不上人家,现在屁颠儿屁颠儿地跪舔人家。
昨天我整理了自己前阶段写的“诗”,我觉得这个阶段写的不好,唯一感到还可以的是保留着“自然纯真”的味道。
是的,我就喜欢自然,纯真。所以,我写东西就努力地向这个方面靠拢。
写东西注重了自然纯真,生活里就无意识地有了偏重,这在我写的东西里越来越明显。有人看了就不大乐意,说我玩清高,玩脱俗,耍姿势。
他们说的不错,我现在抑制不住自己地看不惯化妆的女人,戴面具的男人。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貌似精致,实则虚伪。所有的不良品行中,虚伪是我最唾弃的一个。这些无形中都渗透进了我的作品里。于是,我被自己的作品搞到了“女人见不得,男人容不得”的尴尬地步。
爱人说,人家做事情是把自己做成网红了,你是把自己弄成万人嫌了。
我说,“虾红了的时候,就快毕咧。”我只能这样苍白无力地辩解。
最近,有朋友把我写的东西拢了一下:《蒜蘸面》《凉皮稀饭》《凉鱼搅团》《疙瘩汤》,还不算以前写的《辣子疙瘩》、《吃麦饭》等等。他掰着指头数完,然后郑重其事地跟我说:“写一个热一个。——你光能吃!”
我哈哈一笑,“你看我这身板儿,像能吃的人么?”
他们干脆说我属于没心没肺型人,“吃啥都是白吃,吃谁都是白吃。”
说到白吃,我感觉最对不住的是老婆:吃了她那么多年,没拿身板儿表示出来,还没把自己写出个名堂,倒耽误了许多家务活儿——还把自己给累的。
其实,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累。真的,我所写的都是从心底里涌出来的,就像老家的白杨泉水一样,是自己冒出来的。泉子日日夜夜地往出冒水,有谁说过它累呢?
——我每天只不过抽出两个小时,把这些冒出来的水理顺一下而已。
我喜欢把自己写东西比作泉水,而不是井水。——泉水是自己冒出来的,而井水是人用撸撸把摇上来的,或者用水泵抽出来的。——取得的方式不一样。
写东西本来就是这样的,自然熟最好。就像杏子、桃子,熟了就自然红了软了,甜了。——那些硬写出来的东西,味道一定跟尚未熟到的杏子桃子一样:非酸即涩。
自然不自然,全在语言功夫上。自然了,也就真切了,人读起来就舒服了。
所以,写东西这事情,就是在玩语言。不是说粗话脏话不能说,关键是看怎么说怎么用。汪曾祺先生写过一段话,是写栀子花的,就很有意思:“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的掸都掸不开,于是文人不取,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的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你看,读起来不是蛮有趣的嘛?这一点上,有点像中药,砒霜是毒药,会要人命的。可是剂量控制好了,就是能救人命的。
我写东西以来,经常被热心读者们提醒:“没怎么想办法推送一下?”我说:“我觉得自己就跟下蛋的鸡一样,只管努力下蛋,不管别的事情。”真是这样的,写作就像鸡下蛋。鸡如果还要操心自己的蛋咋卖,估计就下不出好蛋了,有可能全下些坏蛋。
有人说,写东西要赶时髦,这样容易引起关注,点赞人多,容易把自己弄成什么大V。我不认同这样的看法,也不懂什么大小V。我就是觉得想法太重的东西,会失于自然。在这一点上,作文跟做人是同样的道理。
我说这话是有根据的。前段时间,疫情期间,我把刘心武的《班主任》读了一下。那是一部时代性很强很强的作品,我们小时候很崇拜的。但这次读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里面的文革特征的口号性语言让人不舒服,就像走进了新买的未经装修的楼房——满眼是钢筋水泥,满眼是灰色。
——语言是脆的,没有黏性,没有韧度,没有味道。这在当时可是大学的必读作品啊。
你看,这恐怕就是“生于时髦,死于时髦”吧。
有位哲人说,“时髦的东西其实是最丑的,所以才会被很快淘汰。”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你不是记者,没必要赶时髦;你的文学语言应该不着时代痕迹才好。——你读一读那些伟大作品,几百几千年的东西,今天读来仍有时令水果的味道。伟大之所以伟大,经典之所以经典,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有位评论家对经典的注解是:经典的东西不是被一万个人看,而是被一个人从书架上拿下来看过一万次。
数字能反映一些问题,但也只能反映一些问题。那些追求赞数的人和举动,其实有点很天真。
前段时间,跟朋友探讨了写诗。在文学体裁里,诗歌是很有资历的。昆德拉说:“直到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出现,小说才赶上了诗歌的成就。”你看,诗歌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
我觉得写诗的人一定要有童心——纯真,自然。丰子恺说,孩子们的目光是直线的。他们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就说什么;不像成年人,看到此,就想到了彼。个人想法太多,就丢失了童真。——诗歌当然不是哼哼呀呀的长吁短叹,而是情感的自然流露。
今天还吃了个粽子,大枣的。很好吃,应该是米好,枣好,所以味道就好。写作,无论你写散文,小说,还是诗歌,就像这粽子:一定要米好,枣好,味道就一定会好。
(摄影:何震)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户县人。文风力求散淡、干净、质朴。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酸汤挂面》、《一件棉袄》《吃搅团》等发表于《教师报》。诗歌《船夫之歌》《向往北方》等发表于文学陕军。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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