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美丽

寒假里昏睡了几天，精神才好一点。拿起拖把，拖着许久没有好好亲近的地板。

一根，两根，三根……

有的长而苗条，有的短而干脆；有的曲成“S”状或半圆形，有的横在那儿，就像一根铁丝。不用说，这些都是我们的头发了。它们不知道哪年哪月哪日始扎根在那一片黑乎乎的丛林里，吸吮着它们脚下的血液与精气，或温柔或挺拔地生长起来。它们享受过太阳的温暖，也沐浴过春风的和煦；它们饱受过雨雪的折磨，也沾染过肮脏的灰尘。它们见过人世间的很多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它们也屡遭别人的刮剪揉搓热风吹袭。它们经历了它们应该经历的一切之后，于是日渐老去。终于有一日，它们在主人的无意之间——或是指尖轻轻的一搔，或是梳子慢慢地一划，或就是秋风淡淡地一掠——它们就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自己曾执著过的热土，无声无息地飘落到地上。它们有的孤零零地横卧在冰凉的地板上，似在凄凄地等待；有的又相互依偎在一起，情浓意合，如醉如痴，形成柔与刚、美与力的和谐统一。岁月销蚀了它们赖以生存的根系，却没有想到，就在这里，就在这生命飘零之所，它们继续演绎着刻骨铭心的、震撼人心的美丽。

梅花，零落成泥辗作尘，依然香如故；落红，也非无情之物，化作春泥还护花。我不知道这些青丝能不能散发出香气，也不知道它是否还能化为春泥。这些对于它们来说都不重要。生命不在乎曾经拥有，生命也不在乎天长地久。刻意的追求与一味的占有只是对生命的误读。

生命更在于来过，走过，认真地经历过。

它终结到哪里，哪里就是它最好的归宿。

我小心地、仔细地将它们聚拢在一起，就仿佛拢起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