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西密克《无尽的蓝调》补译(4)
致纯粹的爱人
一只瘦削的胳膊 压在她卷发的头底; 一对画好的眉毛 严肃的孩子的嘴唇。
赤裸着拉伸身体 像因一个热情的 拥抱抽搐了许久—— 膝盖抬起,大腿张开 供人一瞥茂密的 黑色阴毛的蔓生——
它正闪烁着。身边的男人 闭着眼睛。宽阔的胸脯 与喉结一道规律地起伏。 睡着了——嘴张着。 一只长而纤细的手 捧着性器,似乎很痛苦。
不过,她听到的不是鼾声 而是远方的炮火, 百叶窗响个不停 尽管很轻;她的乳房泛起 丑陋的鸡皮疙瘩的颜色—— 随后她自己也睡着了。
驯兽员
我容忍你的凝视,主人。 你又老又微小, 不再被拿长鞭的 金发女郎的阴影笼罩。
碰巧有一只小鸟 落在一棵树上 要下定决心 是飞走还是歌唱。
若我能剪断它的舌头 (你低声说),它就会说话, 请求我给它个铃铛和面镜子, 再在周日把它放进鸟笼。
至于我,显然 我什么都学不会 虽然一场日常的鞭打 会给我一个善的世界。
或许是低语,或许是哼唱
在一个肮脏的磨坊小镇 我拿来大卷经典,饥饿地阅读。 灵魂的天气被碾得更苦。 我的大脑——它像
由代达罗斯造出,我 在迷宫入口绝望地迷失方向, 同时用勺舀着一碗早餐麦片,
我享受守夜人的陪伴,还有 几位高中辍学者,他们总幻想 一段军队的生活。诸神 像死去恋人们的理发师。
我要求自己记清祂们的名字, 这样我就能给所有的邻居重命名, 包括嚼着坏雪茄的丑陋的人。
下午,我和一个女人 走进拉上窗帘的房间, 我们赤裸着打牌,匍匐着 做爱。我希望某个希罗多德
在描述崇高而强大的 在戈耳工家吃夜莺舌头的 时髦者之前,能简要记下我们。
在小巷
你戴着耳环,不知疲倦地 在一个年轻水手瘦削的胸膛 纹着一只乐园鸟,你难道 不知道外面一直在下雪——
雪飘入夜晚的深处?你辛勤劳作 于那只奇异的鸟绚丽多彩的羽毛 而没长胡子的水手光着身正在发抖。
银行与工业园的高塔 夸张地掩饰自身,变得模糊…… 时装店里的人体模型 低下各自的头像听到了什么……
你将那沉重的镜子倾斜 以欣赏美丽的图景——张开的嘴 张开的羽翼——胜利——心在那里!
乡间某处
这些狗与它们的跳蚤 早已认出我与我的黑帽, 更不用说楼上几张 珍藏的临终床铺。当我 从古老的锻铁的钩上
取下它时,煎锅想必欣喜, 还有那些在黑抽屉里度过 漫长岁月的勺子,此刻 它们疯狂地张望这世界。
当我吃得太多,躺在地上 它们就更喜欢我了,那时 连尘土都认得我,当然, 还有墙上的几张结婚照。
他们有什么不能为我做的! 这些老夫老妻!自从我们 到家后,祖母们时或赤裸, 男人们则哭泣,火焰 也总在炉中熊熊燃烧,
而在我们称之为天堂的高空 是我们家烟囱的烟云, 它像老马车夫的鞭子 致力于抽打不论善恶的天使。
光的质量
你崇拜一些隐晦的真理, 有一天早晨,不知是哪一天了, 你提醒自己,你是在你 称之为自我的事物构造的环里。
它们丈量你,但它们自身却无 生气以至难称真实。而这 刺眼的光线,人可以说它是种 精确的仪器。最好别问是谁的。
你告诉自己你清楚这些仪式。 因此你猜穿上那件黑大衣, 在屋里撑起一把黑伞, 坐在这张不稳的圆桌前
吃平日里的蘑菇早餐—— 当你裸着睡在屁股肥大的 老阿里阿德涅的臂弯里时 他们说它肮脏且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