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与痛

文字于自己，是救赎，但更多的是治愈。所以总希望于文字里寻觅安暖，用以记述人间的美好。希望它是暗夜的豆光、萤火，是荒芜人生的芳草、娇花，所以，总希望它泛着光，携着暖。即使偶尔因为些小情绪、愤恨难耐，也只有小小的水果刀蹭破点儿皮的胆量，决然不敢斗胆提笔，像外科大夫提手术刀，探向血淋淋之处，怕看到那种深层次的东西，治愈不了，反倒让伤痛更深。接到那个电话“你一定要帮我写写这种感受，实在太难受了！”其实想说的是，“我自己的生活还一地鸡毛🐔呢，谁又能当得了谁的知音姐姐，谁又救赎得了谁的人生？”可是又想到堂堂七尺男儿，不是伤及至深，也决然不至于有那样的表现，竟然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一诺千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纠结了几天，还是决定动笔，了却一桩心事。只是以后，也决然不再去触碰这样的伤口，宁愿休笔！

                          ――题记

夜色已深，四周静谧，眼皮都已经很累了，该熄灯休息了。

手机的铃声响起，是在准备关机的瞬间，惊恐中带着狐疑，接通了电话，是消沉至极的、没落至甚的声音，“拜托，能不能帮写篇文章，看在素日当忠粉的份上？”“怎么了⊙_⊙？”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有些思路不清晰，只是睡意一下子全无了。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神，又问，“怎么了⊙_⊙？”然后得到一个答非所问的回答，“在车库，刚回来！打了一架，心里憋得慌，请你帮写篇文章！”

从断断续续、甚至是逻辑不清晰的叙述中还原了剧情，原来是父子之间的恩怨，演变成了大打出手，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对人性的悲凉的思考。

因为老爹老娘在家生气吵架，驱车回家，想将老娘接回自己的小家，再顺便劝劝老爹，却因为素日的恩怨，又让战火升级。

火烧功德林！盛怒之下，推诿拉扯之间，将老爹推了一下，碰到了开水瓶，瓶破水流时，老爹觉得儿子打老子，大逆不道，以命相拼。躺于车前，不让走，要拼命。这种情形之下，哪里有什么理可讲，可是对一个所谓的成功人士，至少自己认为也人五人六的人物，颜面扫地，背负道德指责的包袱，才是最难以忍受的。

人在昏聩的时候总喜欢算账，其实算账的目的并不是在于账的本身，而是透过这些给予付出得到偿还，分析出情感的价值大小。但是每一个人，可能在算账之初，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付出，不值得，被辜负。

除了幼时的养育，老爹记着的永远是结婚时给的3000块钱的付出，可是对儿子来说，这份钱，在往后的岁月里，回报过了无数次，能算得清楚吗？连家里的房子，都是自己花了大价钱重新翻盖装修的，也没有提过这远超过3000百倍的价值，又不是不知道回报，也远远比别人做的好，所以就无法理解，为什么人们总是记得自己的付出却看不见别人的付出？

为啥人说真正能够伤害你的人往往是亲人，是因为亲人之间才有那么多的纠葛纠缠，而陌生人、你不在意的人，无论他做什么，你都可以选择看不见，也可以选择逃离，可是亲人之间往往有捆绑，血脉的联系又无法割舍，所以纠缠其中的东西就太多，无法量化也没有一个标准，该不该，对不对，多与少，都无法判定，你连逃离都不可以。“被绑着挨打”“被绑着捅刀”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可是你无法选择。人生有很多的东西，你都可以自己选择，大学，工作。爱情，婚姻，道路，归途，但唯独这亲情，你无法选择，它是老天指派给你的。

“无账债不成父子，无怨仇不成夫妻”，是佛家所说的上辈子的相欠，今生的相还，无法自我取舍，也由不得你自己。

“我怎么就会摊上这样的一个爹？”因为这样的爹不讲理，不可理喻，自私自利，只有自己，且完全不顾及孩子的感受和颜面，才让一个人懊丧到对自己成功人生的质疑。也许很多的方面都很优秀，都可以自以为豪，可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爹，觉得做人无比失败，抬不起头，直不起腰，失了颜面，丢了尊严，还背负了不该背负的东西。原本是想救赎自己羸弱的娘，结果却把自己搭上了，所以又特别感慨，觉得老娘为了孩子们，一辈子真心不易，也特别能忍。

伤之至深时，口不择言，“给你10倍百倍的3000的钱，买断这份父子关系吧！”也许说的时候是解恨解气了，可是过后，却又无法原谅自己。“他不仁，我不能不义”，谁让那份血脉它相连？爱得再死去活来的人，分手之后可以形同陌路，可是这人间亲情，你割舍，屠刀首先割向的是自己。

可人生的无奈却是，初生时，你无法选择家庭，选择父母，它本身就是一场豪赌，有些人运气好，遇见爱，有些人运气差，碰见伤。

“运气不好，要用一生去疗伤”，但是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能够被疗救的，就不是伤，真正的伤，即使结了痂，表面上好了，它也会在阴雨天，隐隐作痛，绵延一生。

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到了一生悲惨的陈宝莲。

陈宝莲的美，确实可以用惊艳四座、风情万种来形容。而她一生的惨，也却是可以用惨极不堪来形容。而她一生悲剧命运背后的推手，除了干爹，无疑当属其嗜财如命、不做人事的母亲。

老天赏饭吃，15岁的陈宝莲就出道当模特，当了2年模特，虽然将全数收入上缴给母亲，但母亲觉得“钱来得太慢了”。于是，17岁时她在母亲的极力撮合下，参加了“亚洲小姐”竞赛。陈宝莲选美以“太过美艳”被淘汰之后，18岁时母亲就给她签下了三级片的演出。如花似玉的年岁，如花美眷，就这样跌落了尘埃，永劫难复。她也想过上岸，可是又遇人不淑，遇见了花花公子黄玉中。经历了一番的痛苦、挣扎、磕药、疯癫、放荡、寻死觅活、生而无望之后，在29岁时，扔下仍在襁褓的孩子，从24层的高楼跳下，一朵娇艳的玫瑰就这样萎谢了。

也许普通人的经历不至于这样极端，但是心里的那份伤痛，无疑是一样的，据说陈宝莲生前曾非常痛恨将其卖身换钱的母亲，早年抛弃她，看到她的美艳可以换钱便把她接到身边压榨，甚至丧尽天良。如果有选择，难道她不想要一个疼她爱她呵护她的母亲吗？在她以后的经历中，这种痛的后遗症，缓释作用，处处可见。

无法选择父母，可一生也无法重来，也许，与其在恩怨仇恨中纠缠不清，莫若就学习壁虎，断尾求生，远离伤痛，至少可以保命。

但是又知道，那断尾之前的动刀，刀刀都扎在心里，提刀前的勇气，与之后的忍痛，同样的难。

可人生的艰难，哪一样不是难上加难呢？做不到狠心，便只有伤心！

搁笔，离乱，心伤，惟愿父子不仇，母女相亲！人间值得，爱意未远！

2021.1.9晚       郭江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