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7.谦敬兼用的“猥”

447.谦敬兼用的“猥”

文◉杜若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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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自《百余汉字探秘》

李密《陈情表》有“寻蒙国恩，除臣洗马，猥以微贱，当侍东宫”一句，句中的“猥”，中学课本解释为谦辞。

王力先生主编《古代汉语》注：“猥，鄙，谦词。”其实不然，“猥”在这里解作敬辞为当。

《说文》猥，犬吠声。从犬，畏声。就是狗叫的声音。段玉裁《说文解字注》 “猥“字条下说：《广韵》曰：“鄙”也。《词源》也将“猥”字的一个义项解释为谦辞，不同的是解作“辱”。其实“猥”即可做谦辞，也可作敬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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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举出两个“猥”做谦辞的例子：

足下方温经，猥不敢相烦。（王维《与裴秀才迪书》）

今俊乂并会，羽翮并肩，望无耆考之德，而猥托宾客之上，诚自愧也。（《后汉书·隗嚣列传》）

前例王维自称，而后例乃是方望对隗嚣称述自己。两例都指自己，自谦无疑。“猥”相当于现在的“鄙人”一词。

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出师表》），句中“猥”多解释为谦辞，实为大谬。

文章是诸葛亮写的，他的意思说刘备错误的枉驾屈尊自己（指诸葛亮）而受了辱，如果“猥”是谦辞，就成了诸葛亮因刘备的拜访自己受辱，那诸葛亮岂不太高傲了？成了笑话！“猥”是表对刘备尊敬的，那“猥”是敬辞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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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猥”作敬辞，是“错误地”的意思，现在在表达对方对自己的爱护之情时，我们常说“错爱”，来表示对对方的敬重。古语中有“猥烦”一词，意即“烦劳，有劳”，也是敬辞。

就上文提到的《陈情表》中的那个句子来说，意思是说晋武帝错误地任命了自己这个卑微低贱的人，来担当侍奉太子的职务。“猥”是敬辞，指武帝对自己的任命而言。《词源》中的对“猥”解释作“辱”，意思是说对方对自己的行为使对方受辱，不是谦辞，是敬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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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猥”既可作谦辞，当“鄙”讲，又可作“辱”当敬辞讲。在张玉金主编《古今汉语虚词大辞典》中“猥”字条下指出：用于谓语前，表示自谦或对他人的尊重。可灵活译出，或不译。

此即汉字的一体两用，相反相成，即古汉语中的反义共存现象。这种例子很多，如：乱，本身有“治”的意思一样。又如：“鬼”指不可告人的打算或勾当，像“心怀鬼胎”；又指慧黠，怪谲，绝妙，含有非人力所能致的意思，成语有“鬼斧神工”。再如“冤家”，既可指仇人，又可指爱人。这就是清代学者钱大昕说的“反训”，或者叫施受同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