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要像个被浪花左拍右击的瓶子一般,毫无知觉地被抛来抛去
本文是关于正念的文章。配乐是神秘园乐队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悠远而略带哀伤,能帮我们找回内心那份宁谧与甘醇。修习正念,就让我们从好好聆听这首曲子开始吧。请你点开音乐,轻轻闭上双眼,静静沉浸旋律之中,去欣赏,去感受,忘掉白日的烦恼,缓缓地呼吸,哪怕只有3分钟,也好。
“也不知道小两口到日本了没?真担心又吵起来。老头子,你说,他们再打起来,该怎样是好哟!”
“那你说,他们再闹不快,大老远的,我们又能怎么办?”
“不知道啊,老头子,才担心嘛。”
“既然管不了,那就由他们去好了嘛。老婆子,现在,我们就好好把这盘面吃完喽,好吗?”
“吃,吃,我看你就干脆姓'吃’好了,天塌下来,也不操心……”
我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朝邻桌看去。旁边,一对老夫妻相对而坐,在吃晚餐。老太太拿着筷子,正从盘里夹起一根长长的面条,心不在焉,满脸愁容。
面条还没送到嘴边,却又嘟囔了起来。
“你说,老头子,明天去医院做体检,究竟几点去好嘛?怕是去晚了……”
“先好好吃饭!”没等她说完,老头儿终究是有些不耐烦了,打断了她。
听他这样一喝,我也赶紧放下手机,下意识把注意力移到面前的饺子上,也才突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非常难受,往盘子和碟子里一瞧,不觉中,16枚饺子只剩下4枚,调味碟里,舀的,都是辣椒。对此,我竟浑然不知。
你瞧,我们好多人,可不就这样,被未来给吸走了——无法实实在在地活着,甚至连一分钟都做不到。
在忙碌而多虑的现代社会,太多人成了未来的俘虏,总在烦恼未来要做的那些事,总要想着开始或摆脱什么,总是想着“离开”当下。
我们甚至,都忘了该如何去吃一顿饭。就像那位老奶奶,吃面条时,根本无心品尝面条的滋味儿,满脑忧虑着儿媳的关系,她,哪里是在吃饭,分明是在吃自己的“担忧”;而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我边吃饭,边拿着手机看一篇谈时间管理的文章,规划着下一周的工作,心思完全没在饺子上,我吃的,实在也不是饺子,而是我的“计划”呢。
上周,抽空去影院看了莱塞.霍尔斯道姆先生导演的《一条狗的使命》。爱狗如我,但凡见到狗,就能开心得不得了,观影过程中,情绪整个儿被那条叫贝利的狗牵动着,或感动得哭,或逗乐得笑。
但整部影片,让我最是难忘的,除了贝利与主人间那幕幕温暖催泪的画面,要数片尾的独白了:
“Have fun obviously
Whenever possible, find someone to save and save them,
Lick the ones you love.
Don’t get all sad-faced about what happened and scrunchy-faced about what could.
Justbe here now.
Be here now. That’s a dog’s purpose.”
一条狗的使命是什么?
首先,一定要开心,竭尽所能地去帮助别人,亲吻你所爱的人。不要因已经发生的事难过,也不要为未来的事担忧。只要,好好活在当下。
我想,通过一条狗的一生,霍尔斯道姆先生想要表达的,可不也是我们人类的一生嘛。
对每个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无它,就只有好好活在当下。
没读一行禅师《正念的奇迹》一书前,对“活在当下”、“正念”这些概念,尚处懵懵懂懂的状态。
但,对因游离“当下”而产生的苦果,却是老早尝过了的。
那会,我还在北京念研究生。一次,好友L事先没打招呼,就从天而降,出现在了北师大,说是憋得实在难受,必须马上和我聊聊,否则,估计下一秒就该站到铁轨上去了。
她遇到了严重的感情问题。
她拉我到校外的星巴克,一落座,话如潮水,泪如雨下。不凑巧,那晚,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报告。L打电话时,我才刚整理完资料,准备提前练习一遍。尽管看到她痛苦的样子,我也很难过,非常想让自己融进她的情境里,做个全身心的倾听者,安慰她、关心她。
但一来,焦虑自己的报告;二来,对L毫无预兆地出现确实有点生气,一向共情能力较强的我,那天,却始终没能全然站在L的立场,理解她。
结果,可想而知,L说话时,我一直在想报告的事儿。过了半个来小时吧,她突然拍拍我的手,“Y,你说,我该怎么办嘛。”我满脸通红,支支吾吾,一个字也答不上来,因为她说的话,我真地一句也没听进去。
那次,L深受伤害。后来,她只身去了广州,离开时,给我来了一封邮件。“Y,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我也一直天真地以为,在你那里我也一样重要。可后来晓得,一切都只是我的以为。我多希望,那天,在感觉天快塌下来的那一刻,想到的不是你,那样的话,我就不会去找你,不去找你,也就不会发现自己在你心里的真正分量。或许,我们就还能做朋友。各自珍重吧!”
我打了X通电话,写了N封邮件,去解释道歉,都无济于事。这两年,一想起L,就心痛不已。
我理解L,每个人的生命都会遇到自觉跨不过的坎儿,那时候,朋友的价值也就凸显了。而我,却因没能从自己的事情里抽离,而忽略了她的感受。
我懊悔,既然L都来了,我们都坐进了星巴克,为何就不能全然处之,好好与她合一呢?这样,不仅能帮到她,而自己其实也能从对报告的焦虑中抽离出来,借机放松一下。
L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教会了我保持正念、全然活在当下的重要性。
其实,世事纷繁杂芜的现代社会,很多人也都开始意识到,保持正念,安住当下,实在是亟需修习的功课。
那,究竟什么是正念呢?什么又是“活在当下”呢?
一行禅师在《正念的奇迹》中写道,所谓正念,就是对当下的实相保持全然觉知。
比如,在洗碗时,洗碗就应该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当你喝茶时,喝茶就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在你如厕时,如厕就是你最重要的事。
如果洗碗的时候,我们只想着接下去要喝的那杯茶,而急匆匆把碗洗完,就好像它们是令人讨厌似的,那么,我们就不是为了洗碗而洗碗。
进一步来说,我们洗碗时,并没有活在当下。如果我们不懂得洗碗,很可能我们就也不懂得如何喝茶:喝茶时,我们会只想着其他的事情,几乎觉察不到自己手中的茶杯。
当陪伴爱人时,就该全然投入,把陪伴她的时间当成自己的时间一样。如果在爱人身边,心里却想着自己的工作,无法全神贯注,希望时间过得快点,甚至变得不耐烦,我们也就失去了这些时间,因而就并未好好活在当下。
独自漫步乡间小路,鸟语花香,阳光柔暖,两旁长满了秧苗和青草,踏下每一步,都去了知自己正行走在这美妙的大地上。
工作时,专注工作,保持警觉和清醒,准备好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状况,随机应变,这就是正念。
在这些时刻里,存在本身就是个奇迹,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不要为了赶任务而做任何事,要下定决心以放松的状态,全神贯注地做好手里的每一件事,即使只是喝一口水。
给自己充裕的时间去做每一件事情,不急不缓、虔敬投入。
保持正念,欢喜就将如花儿般绽放心间。
只有保持了对自身行为的觉知,才能真正获得心灵的宁谧和泰然。否则,我们就一直处于奔命的状态,消耗自己的能量于琐碎之中。
很快,也就会在充满烦恼和忙碌的人生中迷失自己,而我们的回应也会日渐徒劳。
我说,从L身上,我意识到了无法安住正念之中,全然活在当下,对人际关系的破坏性。
而前几日,读到一篇日本医学研究报道,东京大学医学院几位知名的教授指出,现在社会人的健康状况急转直下,其实,大部分与因不离“手机”脱离当下有关。睡觉时,是刷着手机睡着的,被各种五花八门的信息弄得神经兴奋,睡眠质量严重下降;吃饭时,注意力放在手机屏幕上,无意识地将饭菜扒拉进嘴里,吞进胃里,消化系统严重受损;甚至喝水时,也在看手机,水温凉完全无感知。
“你都不把我当一回事儿,我干嘛要对你好呢 !”教授幽默地说。他将食物拟人化,他说,食物是有觉知的,若我们人类不用心对待它们,用心品尝、咀嚼,它们的营养成份是不肯完全释放出来的。
所以,亲爱的朋友们,是时候,拒绝像个被浪花左拍右击的瓶子一般,毫无知觉地被抛来抛去了。
在《正念的奇迹》中,一行禅师鼓励我们,除了要在日常生活中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全然保持觉知,安住在正念中,也非常建议每周抽出一天,当作自己的正念日。
比如,可以选择周末的某一天,在那一天,不急不缓做好每一件事。清晨起来,慢慢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感受大自然的美妙。而后,在正念中吃早餐,在正念中洗澡,在正念中打扫卫生,或者在下午,沏上一杯茶,在正念中,慢慢喝……总之,在正念日,要全身心练习投入当下的每一个情境,抛开大脑中的杂念与忧虑,认真做好每一件事,只与自己相处,只与当下合一。
这样坚持三个月,定力会渐长,心灵会趋缓,身处闹市,心田也会次第花开,清风徐来。
于我自身而言,也是新近始下决心,修炼正念。
开始练习,每天花半小时,认真吃一顿早餐。做了一个计划,每28天,依照银耳雪莲粥、八宝粥、蔬菜粥、薏仁绿豆粥、小米粥的顺序轮流,熬制一种不同口味儿的粥。清晨,起床后,舀出一碗热腾腾的粥,煮好一颗鸡蛋,温好一杯酸奶,洗好一个苹果后,坐下来,全神贯注认真吃饭。我要求自己不想别的,一定要慢,不赶时间,尽量花半小时才准吃完。对于我这种急性子,几分钟解决一顿饭早已成为习惯,吃饭太快导致消化长年不好,但坚持了一周,好好吃早餐,感觉消化好了些许。
开始练习,好好睡觉。每晚,十点准时关机。最近,因为各种心事困扰,已经连续失眠一个多月了。清明节假期,和大学室友相约逛街,她见了我,被我深深的黑眼圈吓了一跳。于是,更是驱使我下定决心,重拾睡眠。十点准时关手机后,我会小打坐十分钟,看几页书,然后就关上灯,钻进被窝里去,随顺呼吸。按照一行禅师说的,我会以十为单位,一呼一吸。呼吸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是联结身心最好的桥梁。等到呼吸顺畅后,我基本也就进入睡眠状态了。休息好了,阴郁的心情,好似也就不见了。
同时,我还有了一个新的体会。以前,认为能坚持不懈做一件事情的人,都是最厉害的。而最近觉得,能够持续享受去做一件事的人,才真叫棒呢。因为坚持去做一件事,需要毅力,偶尔仍需强迫自己为之;而能全然享受地去做一件事,需要的是正念,是真正融入所做的事情中,发掘它的美,让事情转而愉悦自己的身心,享受到了那份美妙与惊喜,这才是真正地活在当下。
就像有人问坚持去广西贫困山区支教的演员江一燕:你怎么能坚持那么久给他们那么多爱?
一燕回答,“我不是坚持,我是享受啊。不是我给他们爱,我是在学习爱。”
是啊,享受每一件事,安住其间,从中吸收能量,岁月渐长,内心丰盈,欢欣也就富足起来了。
生命须臾而过,若是活在过去或未来里,被各种焦虑忧愁无知觉地抛来抛去,像水中的漂流瓶一般,实在不值当呢。
那就让让我们,从此刻起,拒绝被未来吸走,好好练习安住当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