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死的野生动物产业

最近各级林业部门很忙，电话都快打爆，搞得大家心情复杂，无所适从。这一切都缘起新型冠状病毒引起的肺炎疫情，野生动物被指是病毒之源。

一个禁止食用“野生动物”的《决定》，包括人工繁育的“野生动物”也在禁食之列。管它三七二十一，抛将出去，迎合了“中国人滥食野生动物的陋习”，证明了“是对那些不文明习惯的惩罚”。但是，命令容易，处理困难。殊不知，人工繁育“野生动物”曾经是被鼓励的脱贫攻坚的好项目，有了2003年的“技术成熟的54种”，有了“2018年的一号文件”，有了“加快林业产业发展的决定”，可以证明许多养殖户也是在国家政策鼓励下才兴办起来的。

如今不让食用了，养了那么多，投入那么大，该怎么处理？再加上那个《名录》，究竟在哪里，究竟有哪些？不明朗，都在猜。一会儿甲鱼不能吃，一会儿又可以。一会儿鹌鹑属违法，一会儿鹌鹑又可以了。同样是舶来物，据说有些可以，有些不能，尽管当年还是农业部门作为食肉物种引进。过了关的拍手笑，不在列的苦愁眉。下命令的不是林业，但林业成了第一道门牌。当初你让养的，不找你找谁？林业本来弱势，无钱无权，势微言轻，哪见过这般汹汹之势？要面对全国上千万的养殖民众，似乎有些措手不及。

你执行的是政策，养殖者考虑的是后路。电话中的哀求与哭泣都在情理之中。也还敬佩林业职工有良好的心理素质，有强大的神经，没有被整天的负面情绪所搞疯。一边是耐心解释，一边是情绪激动，都无法做决定，只能继续争取政策，寻找应对人工繁育“野生动物”后续处置问题的办法。一边是开动脑筋努力想，一边是张开嘴巴等着吃。一边在耗费时间与脑力，一边是耗费钱财与季节。等啊等，其实都等不起。

390年前，崇祯三年，也就是1630年，明朝大将袁崇焕死了，死的方式很惨烈，是历史上最残酷的死法，叫“凌迟”。因为被阉党诬为“擅杀岛帅（毛文龙）”、“与清廷议和”、“市米资敌”等罪，而崇祯皇帝却信了。文人出生的将军，被剐了3543刀，不明真相的百姓还争相食其肉。据《明季北略》记载：“是时百姓怨恨，争噉其肉，皮骨已尽，心肺之间叫声不绝，半日而止，所谓活剐者也……百姓将银一钱，买肉一块，如手指大，噉之。食时必骂一声，须臾崇焕肉悉卖尽。”可怜这位对大明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竟然敌不过阉党小人的巧舌如簧。

“野生动物”养殖业也要死了，死法与凌迟差不多。恨那些鱼目混珠者，更恨那些极端保护主义的小人。好端端发展起来的产业，为贫困群众脱贫致富立下了大功，也为中华文化传承（中医药、美学）立下大功。因为舆论的情绪，就这么要死了。只是死得不干脆，是垂而不死，还在挣扎。也难怪，拖着哀嚎的一千多万贫苦群众，拖着沉重的债务，怎么会那么干脆？除了那些极端保护主义者，至少还没有看到民众“竞相食其肉”，只是就这么冷冷地看着，都不说话，看着垂死的挣扎。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时间不会停，历史不会停。只可惜有些东西打碎容易，要重新捡起来就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