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父母澳洲跳伞:他用“旅行疗法”让父亲重生
2016年4月重庆摄影师顾颐拍摄的图集《重生——献给父母金婚》上传网络后引发了人们对“孝心”的重新思考,顾颐用他骗父母去澳洲旅游的经历以及从三万多张照片中选出一幅幅感人画面告诉世人最大的孝心不是给予老人大把金钱和花园别墅,而是“父母把我养大,我陪他们慢慢变老”。
当七旬老父查出胃癌晚期,母亲的身体又每况愈下主人公决定带双亲看看外面的世界,用“旅行疗法”让二老树立生活信心,获得重生!2016年43岁的顾颐出生在江苏盐城,家中有姐弟三人,他是老幺。
父母都是农民,靠土里刨食供他们三姐弟读书并把顾颐培养成北京大学毕业生,是全村人的骄傲,个中艰辛可想而知,直到2004年顾颐工作多年后在重庆买房娶妻定居下来,才把年迈的父亲顾全平、母亲吕爱平接来团聚。
父母在重庆这些年顾颐夫妻俩很重视他们的健康,每年都陪二老去大医院体检一次,但在2013年3月顾颐再次带父母做体检时父亲却被查出胃癌晚期,那一刻他才猛然体会到:“子欲养而亲不待”是怎样的令人痛彻心扉!
与此同时父亲留给自己的那一幕幕温情记忆也在一瞬间浮现在顾颐的眼前,令顾颐记忆最深的一次是读高中时那天晚上他正上晚自习,抬头之际却一眼扫见父亲的身影,他正默默地伏在教室窗户外观察自己!
故意走出教室后被父亲悄悄拉到墙角,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铝制饭盒,顾颐接过饭盒打开,发现里面竟是一对鸡腿和一对鸡翅,父亲面带慈爱的笑容说:“咱家死了一只鸡,你妈炖了,让我给你送过来,还热乎呢,快趁热吃吧!”
村子距离学校十公里,父亲起码要步行一个小时才能赶过来,可饭盒里的鸡肉竟还冒着热气,顾颐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父亲不以为意地拍着他的肩膀说:“傻孩子,我把饭盒揣在怀里过来的呗,赶紧吃吧”。
那一刻已经比父亲高出半头的顾颐不禁转身落泪,此时天已早黑,他劝父亲明早再回,顾全平却说明天还要赶早弄庄稼,说完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泪水折疼了顾颐的双眼。
可如今老父亲刚享了几年清福,竟得了绝症,这怎能不让顾颐感到惊慌、心痛呢?一场大手术下来顾全平老人已遭癌细胞侵袭的胃悲切除了五分之四,接下来有事六个疗程的痛苦化疗,经过这一番折腾他原本140斤的体重降到了八十来斤,整个人变得瘦骨嶙峋。
复查时医生告诉顾颐:“您父亲可能时日不多了”,一家人商量后无奈决定既然已到这种地步就不要让老父亲再做遭罪的化疗了,还是陪着他在小区里转转,摆摆龙门阵,能开心多就是多久吧。
出人意料的是离开医院的顾全平老人身体状况反而好转起来,体重增加了一些,精神也好多了,这让全家人都大喜过望,然而祸不单行2014年初顾全平老人和妻子回盐城老家探亲时老伴吕爱平又不幸遭遇一场车祸,导致盆骨骨折。
也许是担忧老伴顾全平的病又严重起来,不得不重回医院,在病床前陪护父母期间顾颐开始静下来反思:这些年我一直想抽时间带父母远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却总以为以后机会还多,迟迟没有付诸行动。
如若再拖延或许将会是我终生的遗憾!于是他开始计划带父母出国旅游,此时的顾颐不仅是一家合资企业的高层领导,还是一名优秀摄影师,经常出国的他曾多次动员父母去大洋彼岸看看,生活一段时间。
但他们总以“太远了,在国外生活也不习惯”为由回绝,这次顾颐决定就算是“骗”也要让年迈双亲去坐一次飞机,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咨询过父亲的主治医生以及自己认识的心理学教授后顾颐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连医生都说旅行不失为一种很好的精神疗法,对于已经不能靠医疗挽救生命的绝症患者而言说不定还真会发生奇迹。
2015年秋天顾颐见母亲的身体已经修养好,父亲也能下床走动了,觉得时机成熟了,就以去澳大利亚看望留学的孙子为名将父母“骗”上了去澳洲的国际航班,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重生之旅,别具意义的是当年适逢顾全平与老伴结婚五十周年。
2015年11月2日中午飞机准时从重庆江北机场起飞,顾全平和老伴虽年近古稀,却是第一次坐飞机。
顾全平在日记中写道“母亲依偎着父亲,老两口脸上的表情由紧张转为兴奋,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也坚信这次冒险的决定没错,从登上越洋飞机那一刻起陌生的大陆、未知的旅程就重新点燃了父母的好奇,两位老人惊喜地从舷窗眺望云层与大海,时不时还会询问起旅行的安排与细节”。
从启程那刻起他就开始用相机记录父母行程的点滴,故意惊讶地发现年迈的父母一出国门竟兴奋得像一对小年青似的,对生命充满激情、热望!
一有时间老父亲就拿出日记本,学着儿子的样子把自己一天的见闻记录下来:2015年11月3号10:00飞机在墨尔本机场降落了,我们正式到了外国,今天是晴天,我们的第一站是墨尔本大学,去看望我的孙子顾寻,我到了哪里看到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大树,古老的建筑、校舍很美观大方,校园绿树成荫,鸟语花香,道路整齐,真是一座美丽的校园!
从墨尔本去堪培拉的路上正巧夕阳西下,彩霞映红蓝天,公路绵亘蜿蜒在辽阔的草原上,伸向辽远的天际,顾全平老人兴奋不已:“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晚霞”,他说着竟不由自主地唱起歌来,站在一旁的老伴也被感染,合着他的节拍也一起唱起来。
从此老夫妻就像一对青葱岁月里热恋的情侣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顾全平老人渐渐卸下心理包袱,逐渐开朗起来,而接下来竟是顾颐43年从未见过的一个如同孩子般的父亲。
“父亲对这个新鲜陌生的世界充满好奇,在布里斯班和母亲一起学着年轻人的样子玩起了自拍,在昆士兰大学父亲用学了几天的吉他为野营的大学同学们忘情表演,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重症病人”。
在南太平洋海边旅行时一天顾颐还没起床就被老爷子掀开帐篷,他举起一只大海蜇,手舞足蹈地描述着自己是如何机智地在海边捞到它的并让儿子给他拍下来,顾颐愣怔了片刻,心里嘀咕着“这还是我那个内向的爹吗?”,继而跳下床来一口气给老父亲拍了几十张照片。
这次澳洲之旅也让顾颐的父母体验到了诸多人生的第一次,初次坐飞机,初次下海游泳,初次吃到几斤大的龙虾…………第一次看到澳洲特有的黑荆树森林时父母更是惊叫连连,说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像被火烧过的树皮并问顾颐这里是不是失过大火?
一句话把儿子、孙子逗得哈哈大笑,还有一次走在路上顾全平看到一棵枝杈生的老树竟兴奋地对老伴说:“这棵树我能爬上去,你信不信?”他说着还没等吕爱平开口便果真爬到树上。
顾颐激动地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很难相信这个高高站在树上微笑的老人竟是不久前躺在重症病房前、几乎奄奄一息的,我的父亲,看着父亲脸上灿烂的笑容我禁不住兴奋地举着相机追着父母连拍,只怕稍不留神便会错过精彩镜头”。
有时候顾全平老人也会展现出孩子气的一面,一天在房车内顾颐闻到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找来找去发现父亲的包里竟有一包腐烂的贝壳、螃蟹、花果,顾颐问父亲为何把这些东西装进包里他尴尬地抬起手挠挠头发:“我想拿回老家给小孙子玩”。
弄得顾颐和母亲哭笑不得,他严肃地告诉父亲以后再有这类出奇的想法一定要先给他说一声,不想父亲却像小孩子一样发起了脾气:“什么都要向你汇报我连自由都没有了啦”,顾颐这才恍然大悟父母老了,他们开始需要儿女们的疼爱、呵护。
两天后的清晨父母两人没跟顾颐打招呼就跑到海边抓回两只螃蟹、一些小鱼,等他起床时发现老两口正在争吵,一问才知母亲想把螃蟹煮着吃,父亲则要酱油醋泡着吃,看两人谁也不肯让谁,顾颐只好出面调停才结束这场“争吵”。
看着父母顾颐忽然想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时为一件小事和哥哥姐姐争吵,又何尝不是等父母调停,一晃自己也是不惑之年父母更是走过了风雨五十年,并肩扛过生活的艰苦,一起熬过岁月的沧桑。
12月8日是父母结婚五十周年纪念日,为此顾颐提前买来两件白色T恤,写上父母结婚五十周年的起止日期,想鼓励父母穿上这套情侣套衫去玩西方老人乐于挑战的高空跳伞,谁知那天作为主演的父亲却超越了儿子这个导演,临场发挥水平惊人!
与老伴结婚五十周年纪念日那天顾全平凌晨五点就悄悄起床从外面采来大把野花偷偷藏在车厢内,然后又悄悄叫醒顾颐,给儿子看了他写给妻子的一段话,“通过审核”后顾全平开心极了!当天早晨在洒满金色阳光的机场老爷子用动人的歌手将这段话唱了出来。
随后他捧着一大束野花单膝跪地大声说:“天地作证,今天我们在澳大利亚,儿子为我们举行五十年的金婚庆祝,现在我向我亲爱的爱人求婚、献花,老太太,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围观的人群没听懂他说什么,却看懂可这份朴实的爱情纷纷报以掌声,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吕爱平先是一愣随后开心地大声说:“我愿意,我愿意再陪你活五十年”,此时她早已泪流满面。
此时无论从69岁父亲高亢的男高音里,还是70岁母亲如花般灿烂的容颜中都看不到一丝被死神威胁的痕迹,目睹这动人的一幕顾颐也不禁热泪盈眶,但父亲的举动也令顾颐感到迷惑,根据他的导演并没有求婚这段“戏”啊!
事后面对儿子的追问顾全平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年轻的时候家里穷,没能给你母亲办一场像样的婚礼,所以今天要重新向她求一次婚嘛”,说完脸上竟浮现一层红晕,又回到了昔日那个腼腆老头儿的可爱状态。
顾颐听了哈哈大笑,直夸老爷子浪漫,有情调!如果早知道一次旅行能换的父亲重生,他绝对不会一直拖延到如今!庆幸的是这次旅行虽有些晚,却及时,接下来根据事先安排顾颐和父母一起登上螺旋桨飞机。
当飞机在著名的大堡礁爬到14000英尺高空时机舱门开启时在教导员的指导下炫目先后跳伞而下他也紧随其后,在高空中看着父母的背影,他禁不住高喊:“爸爸、妈妈祝你们金婚快乐!儿子做到了”,喊声中顾颐泪流满面。
随着自由落体安全降落地面他跑到父母面前紧紧拥着双亲又笑又哭并情不自禁地重重地吻了下母亲的额头,这也是顾颐从懂事起人生第一次主动亲吻母亲,那一刻激动、幸福涌遍这个中年人的全身。
因为病魔缠身而积聚在父母心头的恐惧、悲观、绝望被这三个月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庭旅行清除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两位老人对未来生活充满希望、憧憬!2016年2月7日他们结束澳洲之旅,开心地回到重庆。
旅行归来父母间、父子间心扉日渐打开的同事照顾父母的身体也渐渐好转,回到重庆后二老的生活和从前一样简单悠闲,种花养鱼、一起散步依然是夫妻俩的共同爱好。
但三个月的旅行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疗效”:父亲的体重增加了五公斤,饭量从一小碗恢复到正常水平,母亲终于不再需要借用拐杖出行,两位老人看上去比以前精神很多,甚至开始想着下一次旅行。
顾颐答应他们等到夏天的时候还要去泰国普吉岛,为此已经变得开朗的顾全平老人一再表示他还要再活几十年并养好身体,学开汽车,然后载着老伴和儿孙一起出去旅行!
而为了纪念这次澳洲之旅只有小学文化的他还记满了整整一本日记,所有这一切都让顾颐感到震惊且欣慰,也更加让他明白行孝须趁早。
2016年4月初他从这次澳洲之行拍摄的三万多张照片中筛选出了一些,整理成一个名为《重生——献给父母金婚》的电子影集,配上“父母把我养大,我陪父母慢慢变老”的感人文字,传到了网上。
图片记录着顾颐七旬父母在澳大利亚经历的奇妙生活:在阳光下牵着手看海,第一次玩跳伞,与孙子的外国同学唱歌跳舞欢度圣诞节,在房车中深情相拥,车顶上的夜空繁星满天、璀璨夺目…………
一对老夫妻“新生”的景象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恍若一组时尚旅行大片,看了这本别致的“孝心影集”网友们纷纷为作者点赞,也不禁陷入了对家、孝心的重新思考,未来的日子里顾颐决定每年都拿出大量的时间陪父母看时间并遍访名医,对父亲辅以药物治疗。
对于父母亲情他也有了全新的感悟:父母在家就在,当有一天他们“走”了,身为子女的我们就会沦为大地的女儿,哪怕站在家乡的热土上也只剩下四顾无依的苍凉,“所以无论你多么辛劳忙碌都不要忘记善待父母,更不要忘了初心——我们辛勤打拼的最大意义就是要让家人更健康、快乐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