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管控中心,您最好的贴身礼仪管家!‖文 / 熙耀

情绪管控中心,您最好的贴身礼仪管家!

熙耀

贾恩卡洛原本低垂的嘴角在酥麻的电流通过后,随着亢奋的机械男音末尾上扬的音节提起。

“现在你应该笑了!”

他发誓这是他笑的最厉害的一次,原本无动于衷的嘴部肌肉被迫抬高,使得这些可怜的肌肉酸痛无比。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粗犷的笑声——即使他脑子里正想着那个讨人厌的机器男的化身:一个用发胶固定住自己金光闪闪头发的烦人精。哦!哦!他必定有一双瞪得太大的浅色眼睛和突出的门牙。还有……

在脑中构想自己最为讨厌的人的模样似乎可以缓解此时无法停止的肌肉酸痛似的,贾恩卡洛抱着病态的心理又在臆想图上增添了些更讨厌的特质,好以此往自己空虚的快乐感中塞些扭曲、不成样的东西。

好像是嫌不够,耳后又传来一阵电流,贾恩卡洛被迫张嘴说:“这多好笑啊!”

“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故事!”餐桌对面满脸胡子的瓦恩喝了一口啤酒,深棕色的胡子粘上些啤酒的泡沫,“贝拉!拿些酒来!你在磨蹭什么?快点!”

男人不耐烦的放下装着啤酒的玻璃杯,餐桌上的餐具被他的动作震得叮当一响。

不出贾恩卡洛所料,耳后的酥麻电流感再次出现,他几乎是不想抗争的放任身体的主权被芯片剥夺。即使佩戴芯片已经有些时日了,但每当电流经过他的神经,他还是会不自在的去抚摸芯片之上的皮肤。

“瓦恩,你不该这么对你的妻子说话。”他听见自己这么说。不带脏字、语气平和,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身体。但至少在芯片面前,一切皆有可能。当这种时候——自己被芯片塑造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后,他厌恶它,包括那个男性机器合成的声音。

情绪管控中心,您最好的贴身礼仪管家!他想起了那句广告词。

“哦?怎么了贾恩卡洛?我教训我的女人你有什么意见?还是说你想护着她,去当……咳咳!”瓦恩口齿不清的借着酒劲发作起来,话说到一半却又被呛了一声。一旁唯唯诺诺的伊莎贝尔不自在的绞着衣服的边角,不知应该劝阻还是放任丈夫习以为常的耍泼。

“去当个英雄,哈?这是你想要的吗?啊,我明白了,你也他*妈装了那个该死的芯片!”瓦恩涨红着脸,终于从咳嗽当中缓过气来,此时从座位上站起,居高临下的指着贾恩卡洛,手有向他耳后伸去的倾向。

贾恩卡洛立刻避开了对方,皱着眉头只想给对方一拳好让他清醒清醒。对于朋友耍酒疯的行为,他深切明白只有用暴力才能让对方乖乖躺下去睡上一觉好等酒精完全被代谢光。

“不!你应该用宽容的语气劝诫他!”芯片用义正言辞的语气制止了他的行为。“唔!”他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芯片的位置,那块地方几秒前发生过令人感到明显痛苦的电击。

“瓦恩,冷静。”当然不是他想干的。

“连你也这样了,连你也这样了。”瓦恩一反常态的主动坐回座位,除了口中不断冒出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外显得格外安静。

“你也要变成上流人士啦,你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假惺惺的……说不定,唔,说不定你也会像克里斯托弗那个可怜的人和他老婆一样,因为这个东西死在家里!......”站在一旁的贝拉脸色突然变得死白,两只原本不安的捏着衣角的双手此刻紧紧地绞在一起,它们纠缠之紧、之深就像她那股没有花上时间梳通就匆匆绑起来的头发一样。

贾恩卡洛站起身,从大门口的柜子上拿起手套。“作为朋友或许你不应该这么诅咒我。”瓦恩依旧在说着什么“芯片”、“钱”、“死”之类的话,当中夹杂着许多难以入耳的胡乱脏话,其中不少是贾恩卡洛过去经常用的。

“我得走了贝拉,芮妮还在家等着我。”贾恩卡洛在朋友的嘀咕中朝贝拉点了点头,又示意对方好好照顾瓦恩。

他走出光线昏暗的小公寓重新回到街上,他把手插进口袋,掏出摆在里面的一块崭新手表重新戴好。

这芯片真是多管闲事。但更多时候,贾恩卡洛不得不依赖它,让它把自己变成一个不一样的人,变成一个更有修养、更讨那些“大人物”欢心的人。

他烦闷的在后颈皮肤上磨搓着,他本不打算让瓦恩知晓芯片的事。这事对他又是另一个打击,看来现在他得着手协助伊莎贝尔辅导她的丈夫走出那些阴影了。

贾恩卡洛这么想着,就伸手拦下了一辆车。

这是他的机会,他得好好把握,要知道这样便捷的方式在被政*府抛弃的地方可难得一见。

“亲爱的。”

贾恩卡洛乘着专供给上流优雅人士的出租车回到了上个月刚刚装修一新的家中。芮妮穿着那条新做的礼服,打下来的灯光让那尾深蓝色塔夫绸裙摆折射出充满魅力的光彩。她正倚靠在门前的柱子上,暗红带着卷的头发摩挲着坚硬的石膏制物。

他走下车,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妻子向他张开手臂。“瓦恩和贝拉怎么样?他们过得还好吗?”

“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住在那里,不过他们的处境好像更加窘迫了,贝拉身上那件衣服我记得几年之前就见她穿过,现在那上面又多了更多补丁。瓦恩又瘦了,面色很不好,他们两个都是。”

“啊,可怜的人啊,希望上帝保佑他们。”芮妮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用带着怜悯的声音为话里的那对穷困夫妇祈祷。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芮妮,我们现在的财富是上帝给我们带来的吗?是依靠我们自己!”

走进屋里,芮妮帮贾恩卡洛脱下朴实无华的外衣,露出他里面穿着的裁剪精良、熨的一丝不苟的衬衫。

“你不应该这么说。如果不是上帝我们根本不会健健康康的活到这时,更何况现在我们拥有这些财富和无限的机会!”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感觉到了一阵电流,但他毫不在意,这并不能杀死他。如果就连在家,对自己最亲密的妻子都无法表露真情,那么他还算一个意志受自己支配的人吗?“一个伪君子!”他想到一个多小时之前,瓦恩大着舌头对他说的这句话。

“如果有上帝,我们就不会在前十多年都过着和瓦恩他们一样的生活。”芮妮看着丈夫不屑一顾的表情,心知无法争辩过他,只好在心里默默想着夜晚祷告时要帮丈夫取得仁慈上帝的原谅。

芮妮想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被丈夫制止了:“这件衣服别挂在这儿了,扔了吧,我不会再需要他了。”

“为什么?难道你再也不去看瓦恩了吗?他可是你的朋友。”芮妮抱着那件厚厚的棕色夹克,还未卸妆的脸上露出茫然的不解神情。

“我用不着去看他了,他已经知道芯片的事了。”

“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不要让他们知道这件事的吗,难道你违反了我们的诺言?”贾恩卡洛疲惫的神经无法承受住芮妮如珠连炮的质问,他烦闷的摆了摆手,示意前者不要再说下去。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当时他喝多了,要和贝拉吵起来了,然后这个愚蠢的芯片就强迫我去劝阻他,说些他不对之类的话。”贾恩卡洛一下子倒在柔软的沙发中——芮妮的眼光很不错,这张沙发目前看来确实如家具店里那个油嘴滑舌的年轻店员说的那样结实耐用又舒适。

他完完全全放松的斜躺在沙发上,皮质坐垫被他的身体重量压得往下陷了些,皮革出现了几道褶皱。

“天呐......”女人震惊的半张着嘴,在陷入片刻的慌乱震惊之后,她结结巴巴地又出声询问我,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在害怕触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证,“瓦恩或者贝拉......有没有......克里斯托弗,他们的儿子......”

即使芮妮的话变得毫无章法,但从她断断续续的语句当中,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当然,这是当然了。”

芮妮突然神经质的紧紧抓住贾恩卡洛的手臂:“瓦恩还好吗?还有,还有贝拉呢?他们是什么反映?贾恩卡洛,贾恩卡洛,告诉我吧......”

贾恩卡洛两片嘴唇上下夹着一支不错的香烟,左手拿着有雕刻的打火机,他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甩脱芮妮双手的束缚:“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去帮助他们吗?把他们接过来吗?瓦恩一点不好,他看上去又要崩溃一次,贝拉的脸惨白惨白失去血色。他们和知道那个倒霉的儿子克里斯托弗因为芯片出现故障死了,他的老婆也因为芯片的关系被一个醉酒的流浪汉活活打死时的表情一模一样。怎么样?你知道你想了解的一切了吗?”他感受着从芯片传到周身的电流,走出房间来到视野开阔的阳台上点燃叼着的那支烟,不管怎么样,他才不想把洁白的墙壁熏黄,让那些有钱的客户觉得他就是个一事无成的烟鬼。

“为什么你这么刻薄!我们当然应该帮助他们,而不是在这里喝酒抽烟,和那些感情淡薄的生意人谈着未来的伟大宏图!”芮妮飞快地把那支烟从他嘴里夺走,随后泄愤似的用高跟鞋把烟头的星星火点踩灭。

“嘿,你发什么疯......啊!”芯片似乎对于贾恩卡洛忽视前两次提醒十分不满,在他又一次使用被判定为过激语言的单词后,用更为强烈的电流对他进行管控。“情绪管控中心,您最好的贴身礼仪管家!”芯片的经典广告词不合时宜的出现。

芮妮用那两条已经产生赘肉的手臂从后面搂住他,他能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人在轻轻颤抖,他猜想芮妮或许是哭了,而后来她不平稳的声线证实了他的猜想:

“亲爱的,我们把它摘掉吧,我不想要这些裙子、这栋宅子了,我不想要现在这样的你,瞧瞧你变成了什么样啊......对朋友漠不关心,几乎所有时候思考的只有利益。你怎么啦?是不是它让你变成了这样,摘掉吧,亲爱的,我陪你摘掉吧......就明天......”

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他心想芮妮一定是哭的越来越厉害了。

贾恩卡洛叹了口气,把彰显他前几年艰辛生活的粗糙大手覆在了妻子环在他腰部上的手臂,以此表现出他对她无声的安慰。“嘘......好了,好了,宝贝。好了,一切都会没事的。”

“那你是答应我摘掉芯片了吗?我可以马上安排行程,同里德尔先生说我们明天不去参加那个聚会了......”芮妮从抽泣当中缓过气来,抬起沾满泪痕的脸去看转过头来的贾恩卡洛。

“对了,亲爱的,今天你和琼斯太太聊得怎么样?有没有给她留下个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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