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关学(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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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学智先生在《关学及二十世纪大陆关学研究的辨析与前瞻》一文中说:20世纪大陆的关学研究,经历了“走出理学传统”、“两军对垒”思维、向理学自身更高层次的回归三个阶段。
那么,未来关学的走向如何呢?是继续“向理学自身更高层次回归”还是还有别的内容?对此,李敬峰先生在《关学研究前瞻》中谈了三点——
第一,文献整理有待深入推进。文献是思想的载体。相对于其他地域儒学如浙学、湖湘学的文献整理,关学则起步较晚,由国家出版基金项目和陕西出版基金项目联合资助,由刘学智、方光华任总主编的大型文献整理项目《关学文库》,于2015年上半年由西北大学出版社完成出版28位关学学人的26部文集的规划,极大丰富和推进关学经典文库的建设,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历史意义。此次规划已经涵盖关学史上的重要人物,但还有部分学人如王吉相、王巡泰、寇慎、刘绍攽等的著作尚未被纳入规划,整理出版,且部分学者的文献散藏于北京、陕西等各地图书馆,有的甚至遗落民间,成为孤本、残本,亟须抢救性的挖掘和整理,否则必然造成遗珠之恨。因此,为继承关学先贤的思想遗产以及推进关学的全面研究,必须加大人力、财力的扶持力度,继续深入、全面整理出版关学剩余学者的留传文献,做好《关学文库》的续编工作。
第二,经学研究需要重视。《宋史》称张载之学“尊礼贵德,乐天安命,以《易》为宗,以《中庸》为体,以孔、孟为法”,明代学者王夫之称其学“无非《易》也,《论》《孟》之要归也”,黄宗羲称“横渠之教,以礼为先”,由此可见《礼记》《周易》以及四书在张载关学建构中的支撑作用。张载对经典的推崇在关学后学中形成丰富的经学系统。但长期以来,由于关学文献的散佚以及对关学有史的争议,关学经学的研究只局限在张载等极少数关学显耀人物身上,其他处于相对次要地位的人物则缺乏关注,且从整个关学史的角度展开经学的系统研究则近乎空白,这就无法揭示经典诠释在学者个人乃至关学八百余年建构历程的作用。因此,在关学文献整理已经取得新的进展的前提下,经学的研究亦须相继展开。以关学的标签礼学为例,或从个体入手,如研究李二曲、王心敬的礼学思想;或从整体梳理关学礼学,如关学礼学研究;或从断代的视角分析关学礼学,如明代或清代关学礼学研究等。通过这些近乎填补空白式的研究,凸显关学经学的特质以及重新确立其在中国经学史上的地位。
第三,思想研究应向纵深拓展。文献整理和经学研究的最终目的是思想的阐发,这是关学研究的重中之重,以往学界的研究主要以静态的方式,按照预设的理学的本体论、心性论、工夫论、仁学等理论框架去揭示关学史上代表性学者如张载、李二曲等的思想,这就无法有深度、有脉络、立体而全面地展现个体以及关学发展历程中错综复杂、多线交织的学术面貌。基于此,关学的未来研究应该着重从以下视角展开深入研究:一是关学是在积极回应不同时期的学术流派中演进与发展的,故应注重考察关学与思想史上不同时期的学派如洛学、朱子学、阳明心学、西学、维新思想等的交流、影响与互动,揭示关学在演进历程中对其他学派思想的借鉴、吸收和融合;二是重点研究关学史研究的薄弱环节,如金元时期关学、明初关学、清末关学等,这些时期的关学因不是关学的辉煌期,故少有关注,但它们或属于思想的开启期,或属于思想的总结期,仍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三是张骥的《关学宗传》收录学者近250人,创见者不过一二,大量学者则处在学派研究的边缘地带,他们虽思想创新不足,但却在忠实捍卫着关学学脉,延续和传承着关学思想,因此应注重这些学者的研究,揭示他们的思想特质以及在关学建构中的作用;四是关学是魏晋南北朝以来儒、释、道三教冲突、融合发展的产物,应注重三教视域下的关学研究以及关学与佛、道关系的研究,以期更为厚重、丰富、真实地呈现出关学思想演进的复杂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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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学智先生“向理学自身更高层次的回归”是哲学的视野,李敬峰先生讲的三点则不限于哲学,涉及到文献整理、经学尤其是礼学研究和思想拓展多个方面,这些当然都很重要。但对于现代关学的建设来讲,这些内容都还停留在狭义关学的层次,尚未扩大到广义关学层面。
在此,张岂之先生的那话值得注意:“1927年,王国维先生自沉于昆明湖以后,由于学科的分类,直到现在中国没有再产生国学大师。这不是说后人不如前人,而是说现在没有一个笼统的国学大师了,有的可能是中国文学史专家、思想史专家,或者是中国哲学史专家、中国美术史专家等等,一个笼统的国学大师在1927年以后已经不存在了。”
同理,笼统的关学或理学在今天也应该按学科分类进行分门别类的研究,而这就需要推进狭义关学向广义关学转变。一方面,狭义关学本身要分门别类,例如可分为哲学、经学或礼学、易学、伦理学、教育学等;另一方面,狭义关学原来没有关注或关注不够的关中之学或陕西文化的有关内容也应受到关注并建立起相应的学科,例如前面提到的神话学、文学、宗教学、历史学、地理学、军事学、政治学、经济学、法学等。在此分门别类研究的基础上,当然也要做新的综合,那时,现代关学自然就会更上一层楼,不仅在哲学视野上,而且在更宽广的现代文明的视野上呈现出新的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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