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海《生而孤独(现代诗歌三首)》

船，岛

我将沉船的铁锚拉起来——
锈迹斑斑。

那些被暴风雨摇晃的
孤独的破船
如今在何方航行？
有人被海浪冲刷至此
便生下根来
繁衍生息
繁星满天的夜晚
他们听着海浪
唱起歌谣
怀念迷失的过往和故乡

然而孤独依旧是灵魂深处的主题
被歌颂、赞扬
被唾弃、谩骂

你在船上
他们在岛上
你在奋力划桨
他们在奋力造船

然而我成了迷失在这城市夜空里的猫头鹰

夜空里的云
离目光很近
把城市的霓虹锁进眼睛
不看没有灯火的窗
不敲没有声音的门

我曾期待一片密林
养一汪湖水
作天空和云的明镜
建一户柴扉
没有酒
也没有性

然而我成了迷失在这城市夜空里的猫头鹰
栖息在某一个男人的窗台顶上
白天睡觉
听他弹响一架古老的钢琴
晚上和他一起喝酒，抽烟
听他与这城市谈笑风生

灯火在城市的夜里散开
掩去星光和天空的澄净
我知道这里曾经也是一片密林
养过湖水
也养过柴扉
如今他们和她们都衰老、死去
这城市却正年轻
疯狂的年轻
迷茫的年轻

院子里的树

你在无法阻挡的洪荒里渐渐成为过往
寻求日夜交替，让时钟代替心脏搏起
不管偶尔手脚无处安放
看院子里的藤蔓一寸寸侵占围墙
你的思绪是屋檐下叽叽喳喳的雏燕
修饰繁茂的季节但稍显错乱
而老树盘根错节，在岁月里孤独生长
用枝叶轻轻敲打你的窗柩

这一切都使你安然所以你悄然入睡
把所有的坎坷都留在梦境之外
从此老树愈发孤独，燕子也不再叨扰
偶有两三个调皮的孩子跑过门前
好奇地张望着院里的老树和满地翠绿的藤蔓
他们不会疑惑对望或敲开院门
他们就像睡梦中的你
遗忘所有不开心的事情

从此你拥有了形形色色的梦
你把它们填色，装进精美的礼盒
送给每一个在你梦里出现过的人
把奔跑欢笑的梦送给院子里的树
把糖果城的梦送给从你门前跑过的孩子
把繁花盛开的梦送给院墙上的藤蔓
你听见他们笑着
开心地笑着

然后你开始醒来

部分配图来自网络 与文章内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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