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饺子过冬至
今日冬至,南方吃汤圆,北方却一定要吃上一顿爹妈亲手包的饺子。
老家话“冬下”,冬下是要吃饺子的,否则要冻耳朵。
小时候很纳闷,为啥不吃饺子会冻耳朵,直到后来才知道,这事和医圣张仲景有关。张仲景曾在告老还乡的路上,遇见很多百姓冻伤了耳朵。他左思右想,想到一个方子:用羊肉和辣椒等驱寒的东西包在面片中,用热水煮熟,给这些冻伤耳朵的人吃,并将这种形状像“耳朵”的药叫做“娇耳”。吃了热腾腾的“娇耳”的人,浑身暖和,冻伤也日渐恢复。后来每年天冷的时候,人们便纷纷效仿张仲景的方法制作“娇耳”,慢慢就演变成今天的饺子了。
“今men冬下,包包子(我们管饺子叫包子)吃”,小时候这句话年年听,从父母口中,从邻居大娘大爷口中,从叔叔婶子口中,年年那天又会听很多遍。于是,冬至吃饺子就这样根植于心了。
只是后来在外求学,又在离家千里外的江南工作,习俗不同,慢慢地冬至也不一定会吃饺子,只有打电话的时候,父母总会问:“冬下吃包子了吗?”
最近几年,一到冬至就想着要吃饺子,还经常回想小时候冬至的情景。
冬至一到,也就到了数九严寒天,东汪里的水也渐渐结成尺厚的冰了,冰上渐渐多了些虽流着鼻涕但却口吐热气的孩子们。男孩子们戴着各种棉帽子,穿着青色或者黑色的棉袄;女孩子们顶着各色围巾或搭着围脖,穿着大花棉袄。他们穿着大棉裤,大靰鞡鞋或者娘糊鞋(手工棉花鞋),穿着虽然笨重,但身体却矫健轻盈,滑冰、抽陀螺,或者嬉戏打闹……
这些孩子们把凝结的冬日搅动起来,仿佛脚下的冰一点也不冷,冬天也像是冒着热气的,呼呼的北风也只是为他们伴奏而来,冬天在孩子们眼中,只是多了些可以玩的雪和冰,至于寒冷,看不见摸不着。
现在再回村里子,东汪早已不见了踪影,上面是崭新的房子。那些汪塘之所以不见了,一定是因为当初那些在冰上玩耍的孩子们不见了,而现在的孩子啊,谁还会出来在冰冻上玩,所以承载了那么多欢乐的东汪,终于耐不住孤寂,悄悄走了。
有点扯远了,还是再回到冬至包饺子上吧。
从萝卜白菜窖子里,掏几个萝卜,或者扒一颗白菜。小时候,冬天吃饺子,不是白菜就是萝卜,家家户户自己都备着收藏白菜萝卜的窖子。
白菜要先剁碎,加些细盐,腌渍出水分挤掉;萝卜切片放锅里煮烂,去水剁碎。记得母亲总是用一个黄白色的小洋布袋,把要挤水的萝卜或者白菜装进去,按压几下,萝卜或者白菜的水分就“嘶嘶嘶”地从棉布缝隙中出来了。
调馅擀饺子皮是包饺子过程中最麻烦的事情,但母亲做起来总是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费事的感觉。年幼的我们只管坐在一边看着,长大点之后开始学着包饺子,刚开始包的时候,总是会把饺子翅膀捏的很大,母亲总是叮嘱说,捏饺子不要捏大鼻子,饺子翅膀要小巧,这样咬起来才好吃,要不都是面疙瘩。
饺子包好之后,母亲再去厨房用八人大锅煮,锅开后下饺子入水,用勺子撑锅的声音,至今还回响在耳边。煮饺子的间隙,就可以剥大蒜,砸大蒜,饺子好了,蒜也好了。饺子配大蒜,是绝配,吃饺子不蘸蒜,总感觉缺了点啥。
如今自己包饺子,自己调馅,自己擀皮,才知道好吃的饺子是耗时耗力的。吃饺子不仅在于吃,更在于制作的过程。
今天冬至,就吃白菜猪肉馅的,不禁又想起了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