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手与蒲扇》
手与蒲扇
手,一双手。
暗红色,泛着油光的手。
它灵活地指挥着锅铲。翻动着同样油光锃亮的青豆和红得一筷子戳下去都流油的肥瘦肉。油滴在锅里,发出滋滋的令人畅快的声响。
“三子,你弟的工作多亏你嘞!”她隔着薄薄的烟雾,扯着嗓门道。
三子拣到厨房里最舒适的地方,打着蒲扇坐下来。“有什么大不了的,面试的都认识,打声招呼的事。”三子哈哈笑着。
“他打电话来,讲他慌哩!”她背着锅台,只能看见一个宽厚而臃肿的背影。
“慌什么?我都打好招呼了!两个面试的都是我们圈子里的,平时都玩的很好,”他拔高了声音,掰着手指头,对旁边的人说“先来的都没有份,他后来的选上了。”
“滋——”她加了半杯水,白烟篡得很高。
“你讲啥?”
“先来的没弄上,后来的进去了,我们都认识的,不就一句话的事情嘛!”他蒲扇扇得更悠闲了,差点打到旁边的人。
“是哈!”她的音调里抖动着快活。“他慌,不知道怎么办,你做哥哥的要教他。”
“五险一金呢!国企的待遇,我们这样老人,都没有哩!要不是我认识人呐,上哪找怎么好的工作。外面工作难找啊!”
“你都没有啊?”菜的香味慢慢溢出来。混含着她的喜悦。
三子扇蒲扇的手速加快了,“谁叫我们那时候没有关系闯天下呢?他真好命。”
“那他以后就在城里住了?”
“对啊!第一个月的房租就你交了,第二个月才能自己付呢。我租房子的地方有间空的,比我的屋子还大点。”
她的手不经意抖了下,“多少钱一个月?”
“真不贵,三百多,房子又大。”
“住那么大干什么?就一个人。要不,你带着他住?还省钱。”她越发觉得是个好主意。
三子噎了一下:“我无所谓,反正我就一个人,重点是他啊,要是带个女朋友,啥都不方便。”
她自顾自地说话,“你带着他啊,又省钱。”
三子只得说:“带他可以啊,反正我又不经常在家,就怕他大了,要带女朋友进来。”
她没顾上答话,用锅铲将香透的菜慢慢赶下盘子里。端着满盘的毛豆炒肉,笑容舒心。三子呢?手里的蒲扇摇得更猛了,旁边的人“啊—啊啊”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