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吃那炒花生
我爱吃那炒花生
文/胡桃夹子
(网络配图,图文无关)
傍晚,内人要去超市购物,临走时候问我,可需要买点什么零食?我脱口答道:炒花生。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要小的原味的。
炒花生是我们淮北地区的传统零食。曾经的戏园子、书场、电影院(场)、赌博场必有一个或几个卖炒货的。如果是晚间,这些卖炒货的会点上一盏“提灯”,这些如茧的光亮点缀在场子的外围,自成一个可爱的景观。边看电影(或听书、戏),边吃着炒花生等零食,那个“润劲”就别说了。待戏罢电影散,地上到处都是一堆一堆,一片一片的花生转莲壳,煞是壮观好看,有些嘴馋好吃的孩子,会猫(弯)着小腰,挨个去扒拉那成堆的花生壳,期望能找到一颗或半粒人家遗落的花生解解馋嘴呢!
赌博场上的人更舍得花钱。不管是打麻将的,推牌九的,码纸牌的,都会买点瓜子、转莲、炒花生放自己跟前或装口袋里,边打牌,边磕。待牌扬散后,局头就会把满屋地上的狼藉清理干净,以待下午或晚上来人。
在以前经济匮乏时期,花生是白酒的绝配。关系好的兄弟爷们聚一起喝闲酒,大都不讲菜孬好多少,图的也就是过个酒瘾,凑个热闹。主家炒上两三个小菜,买来一块或几毛钱的花生,也不用盘子装,就往桌上一放,大家一边喝酒,一边就随手抓来剥开,搓掉花生皮,然后就美美滴撂往嘴里。
说实话,以上说的这些场景,可没有小孩子什么事,小孩子只有看的份,如果有人赏给几颗或再多些,那就是阿弥佗佛了。那时候的孩子可不像现在,有自己的私房零花钱,想吃啥就能买啥。当年孩子的腰包可比自己的脸都干净。当然,我也是这些孩子们中的一员。
记得有一次中午放学后,回家路过“商联”门口,看到商联油盐店的屋山头围了一堆人,我就急忙跑了过去,近了一看,是两个人在那下棋。下棋的两人我认得,一个是“打办室”的干部,一个是搁俺街上玩“大把戏”的“把戏头”。
两个人席地而做,面前摆着一盘象棋。四周围着十几个懂棋“看二行(音形)”的。那会我对象棋还是一知半解,真正让我挪不开腿,舍不得离开的,是下棋两人身边那两堆炒花生。
我当时心里想:这两个人可真有钱呐!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的炒花生。看得我口水在嘴里直打转,如不是加以控制,肯定会流了出来。
最可恨的是,那两个下棋的人,竟然没有让周围观棋的人(当然也包括我),尝尝他那炒花生。他们一边旁若无人的下棋,一边伸手去捏花生,尽管看都没看,可是每次都能捏到几个,然后用手剥壳,每有需要走棋,就将带壳花生直接放人口中,只听咔嚓声响,接着那人再把头一偏,花生壳就从他嘴里飞了出来,然后就是馋人的咀嚼声……我这哪里是看人下象棋哟,明明的是来看人家吃炒花生的。
这一幕当时就刻在了我的脑海中,一直记了几十年至今都没忘。我当时发誓:等长大有钱了,我一定也这样吃。
孩提时代,没不嘴馋的孩子。但是,像我这样为了吃,能发下誓言的应该不是很多吧?
说着说着我慢慢的长大了,对从小为了吃花生发誓的事也渐渐的“放下”了,也许是没能力实现,所以才不得不放下吧!
一九八几年,随着我的大姨来街上做小生意(卖炒货),那个誓言又冐了出来,开始回荡在我的胸腔。炒货中当然少不了炒花生。大姨虽然是住在二姨家,因为出生意地点离我家很近,每天收摊后,大姨就把炒货全存放在我家里。
当年我虽然已经是一位初中生,但仍然没有独立的经济能力。好在那会家庭条件已有很大的改善,父母偶尔也会给些零花钱。理所当然的,我就把这零花钱全部用来购买大姨的炒花生了。
每次大姨都会多给我许多,应该说,做我这勾买卖肯定是亏本的。尽管如此,因为零花钱买的花生已不能满足我的欲望,于是我就趁父母不在意的时候,打开大姨放在我家那装炒花生的“鱼皮口袋”,干起了偷窃的勾当。当年大姨是否发现少了花生,因为她从没有说过,所以至今仍是个迷!
再后来,我上了班,有了收入,吃花生就变成了“一件小事”。啥时候想吃,就啥时候买,终于实现了小时候的“伟大理想”。
随着年龄的增长,对炒花生的喜爱虽然是一直没减,但是爱吃零食的习惯却慢慢的改了不少。因为一个成年人在“人面场”吃零食总是有些不雅。
今年情况特殊,因为疫情严峻,不宜随便外出,闲居家中,看书喝茶吃零食成了日常,所以经内人这么一问,我竟然在不经意间,把儿时的愿望又脱口说了出来。
可见如果一件事被印在了脑子里,一生都很难忘。
注:1:炒货即炒花生,葵花籽,南瓜子的统称。2提灯即带把手有罩子的煤油灯。3:润劲即滋润,惬意。4、转莲即葵花籽。5:跟前,即面前。6、打办室,即打击偷机捣把办公室。后来改为工商所。7把戏头,即杂技团团长。8、人面场,即公共场合。
本文作者系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民俗学会会员,宿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宿州市散文家协会会员灵璧家园网优秀作家,灵璧禅堂湖人氏陈长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