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小亮哥”
云南小亮哥
□薛银洪
昨天晚上云南“小亮哥”在朋友圈发了他买新房的信息,我向他表示祝贺,并且问他是不是要准备装修了。他回答我,本来装修的钱也是够的,可是借给别人几万,今年遇到疫情,要等人家出去打工慢慢还,4月份母亲又突然地走了,因此……
他比我小好多,我知道他父母早就不在了,有点诧异,问他:“你母亲?养母?”
他回道:“养母也是妈呀。”
我说那是肯定的,养母当然是妈,可是你不是说过她对你不好吗?
他说:“虽然她没有给我生命,毕竟她也给了我多年的呵护。我现在就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再怎么不好,也是有感情的。”
他告诉我,他的养母生前对他百般刁难,但他还是对她一如既往地好,吃的穿的用的都管,现在养母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很大。
我说既然她在世对你那么不好,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打击呢?
他说你不懂,只要有妈在,无论在哪里都知道自己还有个家,最起码还有个牵挂。现在自己变得一无所有了,特别心痛,特别想她。有的时候真想去陪陪她,一个人活得太累了。人们常说:妈在家就在,妈不在,余生只剩归途。他说他现在是真正的感受到了。
他还告诉我,养母走的时候,他不在身边,是他亲戚家的一个姐姐通知他的,回去以后在她母亲的住处等了五天,自己感觉越等越远,明知是永远也等不到了,但是还是在那傻傻地等。最后在整理遗物的时候,任由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他说她的养母生前喜欢戴个毛线钩织的帽子,背个小的花布包,包里面会放一些零用钱,他以前经常调皮地去偷她母亲布包里的小钱包,把钱拿出来数数,但从来不拿她的钱,养母生气的时候会揍他几下,他觉得那时是自己最幸福的时光。以前他常常会给养母钱,养母也会到处藏那不多的零用钱。这几年因为买房子就很少再给她钱了。现在她走了,一辈子遗憾的是在她走的时候没能和她说上一句话,还有遗憾的是一生没有和养母合过影。养母去世的时候,自己在麻栗坡准备参加烈士纪念日的活动。现在她急匆匆地走了,当其他亲戚把农村土地证明等东西交到自己手里的时候,伴随着满脑子的回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他还说养母这两年对他特别凶,跟以往不同,养母骂他特别毒,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现在想想实在是很反常的。我问他不记恨养母吗?他说,其实一些时候自己做得也不对,应该多去了解她。现在自己很想去写一些回忆的东西,但是一回忆起这些,又分明是在不停地撕开自己的伤口。
他跟我说:“其实我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对他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小亮哥”是他的微信名,我们认识好几年了,他只告诉过我他有个养母,对于养母其他的情况从来没跟我说过。知道他当过兵,回来后就自己卖文山的三七、蜂蜜和水果。我从他那多次买过三七,有时他还会顺便寄几棵山上挖的兰花或者石斛给我。他卖的三七绝对正宗,从不掺假,他对当地卖假货的人深恶痛绝。他卖的蜂蜜也是自己到山中采的野蜂蜜,我经常在朋友圈看到他因为采蜜全身被野蜂蜇得肿了好多包。任何一个人只要从他每日更新的朋友圈就能够感受到他是一个不畏苦难、乐观自信的大男孩,身上透着一种对生活不服输的韧劲,就像悬崖峭壁上的一棵小松树,没有肥沃的土壤,但仍不畏狂风暴雨,依靠自己顽强地活着。
从他的朋友圈也能看出他对当地老人和留守儿童的关爱以及对烈士的崇敬。他经常去看望当地的老人,给他们带去吃的用的。他每年要花很多时间安排接待全国的老兵,经常陪一些老兵去麻栗坡的烈士陵园祭奠烈士,俨然就是麻栗坡烈士陵园的一个联络员。去年初夏,他还把麻栗坡烈士陵园每个烈士的墓上都种上了太阳花,天天去浇水,直到太阳花成活。我曾经问他那么多的活一个人干了那么多天,不累吗?他说能为烈士做这样有意义的事不觉得累。
我知道他很忙,经常晚上还在给客户加班打包,也就没有再跟他聊下去,只能安慰他说:现在你是真正一个人生活了,慢慢疗伤,学会照顾好自己,尽快找个对象成家,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最后他给我回了“加油”的表情包过来。
薛银洪,涟水人,清江浦公安分局民警,工作之余喜爱阅读、收藏、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