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珠宝传奇(第十三章)

第十三 碧玉淬灶火

青藏铁路二期的时候,原本要全线衰败下去的娱乐业,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夜之间勃兴起来。青藏线沿线全部是美容美发厅,从纳赤台到五道梁,沿着铁路工地,还有许多挂着美容美发牌子的帐篷。而格尔木市内,局面更加奇特,市政府斜对面的食品街门面,一时之间纷纷改换门庭,不到200米的街道,美容美发的店门一家挨着一家,食品街也因此被当地人隐秘地叫做,美容美发一条街。

王长征开的野牛沟矿,终于有了转机,雪白的料子出来了,品质一批,比一批好。在长达一年多的合作中,一直处于亏损状态的野牛沟矿,终于给王长征带来了一个机会。

事业如日中天王长征,每天,从早到晚高朋满座,客人来来往往,生意上的朋友,川流不息,易苹的香妃酒楼,也是酒席每天接连不断,生意兴隆,胡奇川少不了总是逗老板娘几句,特别是李友谋在场时,可谓是好不风光。

在王长征眼里,来的都是朋友。无论是有生意往来,还是没有生意往来,无论是合作,还是没有合作,都作朋友看待,一时成了格尔木,黑三角市场之外的交易中心。

那老绵羊上海、北京的客户来了,王长征这个大家推崇的头面人物,热情接待,那傅振清,上海、北京、扬州,客户来了,虽然,与王长征没有生意,王长征同样接待。还有那刘勇、李军、李友谋等,在河南、安微、扬州、苏州、福建、广州,到处都有客户。王长征是来者不拒,一律热情接待,以尽到自己,这个头面人物的义务。

客人是王长征接待,生意还是各人做各人的,王长征有的是做不完的生意,用不着去抢别人的客户。谁有什么麻烦,遇到什么问题,为人仗义,心怀大度的王长征,总是想着法,先帮朋友把问题解决,自己的事,晚一步再说。别人出现纠纷,好好先生的他,也出面帮助调解。甚至,把自己的生意让给别人做,与他经常在一起的傅振青,不免抱怨他,总是阿弥陀佛。告诫他,做好人不一定有好报,现在别人围着你转,那时因为,你能关照别人,若自己没挣到钱,有一天希望别人关照时,你再看他们,是不是这样对你?王长征却总是说:“别太计效!要相信,吃亏是福。”

傅振青,并不相信他的吃亏是福,直言不讳地告诉他:“并非人人都像你这样想,对有些人,你只有没有做过牺牲,你将来才可能不受伤害,正是因为你关照过他,你才会受到伤害。”

王长征自然一时很难理解,傅振青的这句话。傅振青却对王长征说,他总有一天会理解自己的这句话。

也就是这个时候,经常来格尔木倒料子的鲍维生,随着实力的增强,与王长征有了生意上来的来往,也因此成了朋友,与许多行业的发展一样,青海的玉器行业,即使在高速发展的阶段,也是一方面有人在涌入,一方面也是不停地有人退出,最后,在这个行业里生存下来,成长起来的都是精英,都是成功者,这些人,最终都会慢慢地走到一起。

王长征的野牛沟矿,正红火的时候,让大伙没有想到的事,年底金致辉的野牛沟矿本该续签承包合同,市里的某干部却捣鼓出了一个,重新挂牌拍卖经营权的方案。在这个人为操纵的拍卖中,一个叫宿东的人,以一年30万的承包费拍走了经营权,让业内人大跌眼镜,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丢掉经营权的金致辉,只得同王长征喝了散伙酒,分红退股份。这段合作,虽然没有让王长征挣到太多的钱,却让他初次尝到了开矿的甜头,风险与机会是一枚硬币的两个面,相对每天在哪倒石头,开矿风险大也更容易有作为,心态特别好的王长征,从这一天起又打起了开矿的主意,拿着退股的资金,正儿八经地扩建了,昆仑中路的“白玉珠宝”玉器店,继续倒起了料子。

山里的事结束了,王长征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帮助夫人打理刚刚改造装修的新店,为了减轻夫人的负担,他还主张给店里招了两名服务员,日子过得更惬意了。平日大伙聚餐喝酒,他也不忘带着夫人一同赴宴,让人羡慕不已。

这天晚上,他和夫人一起赴了王德森的酒宴回到家中,待俩人伺候孩子睡觉,又将当天店里的账目整理完,已到了半夜时分。夫人体谅他忙了一天辛苦了,晚上酒又喝多了点,劝他早点休息。

王长征刚躺上床,睡意袭来,闭上了眼床头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夫人徐秀梅不理解地自言自语到:“谁这么晚打电话?”

王长征起身接听电话,打来电话的是以前负责帮他料理野牛沟玉矿的王显珠。王显珠在电话中告诉他,小灶火发现了一个玉矿,这当然是一个好消息。于是,约定第二天一同去实地勘察。

夫人徐秀梅见他接完了电话,关心地问:“你明天还要起早床?现在都凌晨一点多了。”

王长征则对夫人说:“王显珠说小灶火发现了一个新矿,还是去看一下吧!他做事一向比较认真负责,比一般人靠得住。”

就这样早上天没亮,睡了三、四个小时的王长征便起了床,出门检查自己的车,准备必需的东西作上山的准备。

这是一个初夏的早晨,阳光照耀着大地,王长征和王显珠带着俩位进山的助手,与早上的太阳一起追逐着水草肥美的湿地,穿过金色的沙漠,穿过茫茫的戈壁,奔驰在青藏高原上。

中午时分,越野车拐出格茫公路进入通向昆仑山的便道。

春天过后的原野上,荒漠、沼泽、沙柳包,早已苏醒,饱酥着雪水的草地,看似坚硬,其实松如地毯,牧羊人走在上面都感到吃力,更不用说是汽车了。

王长征驾驶着越野车,经过了一个蒙古包的弯路,看到前方有一点点积水他加大了油门,吉普车歪歪斜斜地冲了过去,过了水坑他暗自松了一口气,也松了一下油门。突然,在看似平常的绒草路面上吉普车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他将油门踩到了底,车身却始终不肯向前,却向下陷了进去,最终,车子一动不动地停了下来。

王长征和助手们一同下了车。车的四轮裹满了泥浆,车的底盘已经坐在了地面上,大半个轮胎没入了地下。在王长征的示意下,助手王显珠和蒙古族的老罗,俩人一起取下了后备厢里的工具,开始清理车轮前里的烂泥。因为地面很软,人站在上面就像踩在棉絮上,东倒西歪站不稳,几个人挖了半天,也不能无奈车子。王长征找了些东西塞到车子下面,然后,用千斤顶试图顶起车身。结果,一会儿稀泥从车身两边被挤压出来,而千斤顶却慢慢地没入烂泥中,折腾了几个小时,大家满脸浑身的泥浆,车子依然纹丝不动。几个人面面相觑,无可奈何。

正当此时,一位游牧的汉子骑着马赶着群羊经过此地,对他们说:“你们这个样子是不行的,木头不停地垫下去,它会远远地钻出来!”

有人指教大伙很高兴,连忙问对方怎么办?为了求得对方的帮助,王长征给了对方几百块钱。接到钱蒙古汉子很高兴。汉子骑着马赶回家,开来了一辆大的越野牵引车,拖出了吉普车,并让大伙到他的家里去歇口气。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大伙又累又饿在蒙古族汉子的家中吃了点东西,了解一下山里的情况,今天只到此为止了,几个人灰溜溜地回到了格尔木。

第二次去实地勘察时,几个人总结第一次的教训,在进入那一片沼泽地前他们弃车步行,穿过了湿地,翻过了几个大山,又过了几道梁,进入一个山谷已是下午时分。在西斜的阳光下,他们看到了山谷里裸露在地表,经过了千万年冲刷的青玉,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几个人用随着携带的矿泉水,不停地浇向那干涸的玉石,忘记了一天的饥饿与疲劳,感觉自己就像是阿里巴巴进入了四十大盗的宝库一样。

在山谷里,他们逗留了两个多小时。太阳则快落山了之际才开始匆匆往回赶。当他们翻越最后一座山时,兴奋过后他们感到了袭来的饥饿和疲劳,嗓子里就像着火一样要冒烟,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沉重,没有吃的也没有水喝。几个人只能坚持再坚持,爬过一座山,穿过那片草地,到了他们停车的地方,才能解决饥渴的问题。

他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过去的,但他们永远忘不掉这一天。远远地看到了吉普车是那样的亲切,到了车边,几个人狼吞虎噬吃起来车上的干粮,不一会,他们发现车上的矿泉水早没有了。

为了解决口渴的问题,大家立刻上车去返回的路上找水,当他们离开了草地,车经过一个山包的时候,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了在一片沙窝里有一泓清水,水面的四周还围绕着一圈绿油油的青草,那泓水和翠绿,给予了他们最美的诱惑,令他们幸福不已。

到了沙窝边,几个人便跳下车一口气冲到水边趴下,用双手拔开水面上的杂草,埋下头痛痛快快喝了个饱,清凉的水滋润着肠胃里的食物,仿佛饮下的人间的甘露,是那样的美,那样的甜,那么畅快,那样地享受,感觉舒爽极了。

等他们几个人都喝饱之后,抬起头才发现不远地水面上,漂浮着一些新鲜的羊粪蛋,好像前不久刚刚有游牧的羊群路过,几个人相视之后,顿时,前仰后合,“哈哈”大笑,他们笑别人也是笑自己,真是开心极了。

因为报矿审批程序的耽搁,到了秋天,王长征才拿到了采矿证,并和乡里签定了探矿合同,要开矿首先要修路,这是基本的投入,有一定经验的王显珠,帮他估计修一条穿过草地的简易的路基,大约需要二十天左右的时间。

当年的九月六日,经过几个月准备工作的王长征,带着自己的工人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王长征将王显珠老罗他们送进了山口,约定一个星期后再给他们送给养进山,预祝他们一帆风顺,马到成功,众人雄心勃勃。

回到格尔木的王长征,在这一个星期里每日茶饭不香,心里总是牵挂着山里的事,不知王显珠老罗他们路修得进展如何?到了约定的时间,王长征带上给养,沿着王显珠他们留下的车辙印,穿草地过沙柳包,向着昆仑山进发,尽管这是前人已走过的路。一路上仍然让他吃了不少的苦,每过一处沙柳包,他都小心不带小心地加快车速,借助惯性冲过去,车速稍缓沙柳包就有可能托住底盘,困在那里。

进入山口,他便看到了王显珠他们修起的桥路,以及安营过夜的遗迹。这条所谓的路充其量是车辆勉强能够通过。到了山里之后,他看到了王显珠他们的大本营。王长征和留守营地的烧饭的大师傅聊了几句,卸下了带来的物资便前往前面施工的现场。

走了大约一公里后,他见到了施工的队伍,在一条大沟的旁边站着一些人,沟基本上快填平了。

大伙见到老板来了,很是激动,纷纷围上来和他打招呼,王长征更关心施工的情况,负责人王显珠告知最大的难度在,前方约五公里的地方有一个悬崖,工期至少还要一个月,这实际上大大超出了当初的估计,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

又过了十天,王长征再次来到了山里,路已经修到了悬崖前,王长征刚好赶上了现场的爆破施工,他们需要炸掉悬崖的一角,保证有足够的道路的宽路,虽然,在后来的施工中,及在运碴石的过程中出了好几起安全事故,万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五十八天历经千辛万苦后,路终于修进了矿区所在的山谷。

当然、在这大灶火开玉矿的决非仅他王长征一人,路修好了,矿开的效果并不是很理想,然而麻烦却不少,与他们相距不远的西面,有两个叫金三和朱六的小老板,在他们修路的过程中就几次过来找茬,说他们越界进入对方的范围。

尽管对方是无理取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王长征让王显珠、老罗他们尽量保持克制,能忍让的就忍让一下,不要节外生枝。

王长征的忍让态度,并没有得到对方的理解,导致在不久的施工中朱六带着自己的人,在山坡上,居高临下向王长征的工人扔易拉罐自制的小型炸弹,不愿发生冲突的王长征,还是坚持忍让,阻止了工人的还击。

一个月后,王长征的矿上陆续开始采出了一部分青玉,这让朱六更加猖狂,更加频繁地制造事端,进行挑衅。

因为他一直竭力回避冲突,找不到茬的朱六只得使出了更卑劣的手段,通过收买公职人员,来搞垮他。

十一月初的一个早晨,王长征刚到他白玉珠宝公司的办公室,两名公安人员便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王长征开门见到二位公安不知有何公干,当他让对方进了办公室之后,才知道昨天晚上公安局越过乡派出所、跨辖区搜查了他的矿山,并以购进的渠道不合法抄走了矿山的几公斤炸药,并扣留了公司手下员工老罗。

王长征看见在自己公司门外抽烟的朱六,才意识到他们是朱六带来的,显然这是为了争矿,采用非法的手段打击竞争对手,以达到抢夺矿山的目的,性格一向软柔的王长征愤怒到了极点,痛骂朱六那王八蛋,太无耻了。

尽管如此,公安人员仍以炸药来路不明,以调查非法取得炸药为名,将他请进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王长征见到了老罗,并依照要求做了半天的笔录,按正常情况,他们做完笔录就应该可以离开,听候处罚,然而,在他做完笔录后,办案的民警不敢作为放他们走,好像事先有人曾给对方作过特别的交待,对方当作王长征的面给市局打电话,询问做完了俩人的笔录,是否可以让王长征二人走。

电话的那一头,坚持要民警将人扣留下来,那民警在通完电话后,只得对王长征说:

“实在不好意思,上面要求在处理决定没有下来之前,暂时不能让你们回去。”

王长征这时,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对方似乎有非要置于他与死地,办案民警准备为他们办拘留手续。

因为王长征已经讲清的炸药的来源,办案民警似乎也感到扣人不放有违常理,于是,主动要王长征给家里打电话,告诉家人今晚可能回不去,也顺便通知公司的人来将他的车开回去。

事到如今,王长征的内心是复杂的,本质上他并非那种争强好胜的人,遇到事情习惯回避和退缩,在做笔录时他已经有了放弃矿山的想法,随他们怎么去弄,自己还去倒自己的石头,开自己的店,就算让他们拿到玉矿又怎样?

现在对方要非法拘留自己和手下,这让他感到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再也没有了平平安安的日子,心里顿时沮丧极了,他感到了绝望。

尽管他的朋友很多,他需要朋友帮助,在这危机的时刻,他最先想到的还是同甘共苦相敬如宾的夫人,他首先打电话给夫人,告诉她矿上遇到了麻烦,自己在派出所今晚可能不回去,让她带人来把自己的车开回去。第二个电话,便打给了市里主管矿产资源的副市长,因为对方正在出差在甘肃去阿克塞的路上,信号非常不好,打了几遍才打通。王长征告诉他自己遇到的麻烦,对方让他等一会,待会自己给他回电话。

十多分钟后,副市长给他回了电话,告诉王长征自己刚才与市公安局指示办案的副局长通了电话,局里说白玉珠宝公司的问题很严重,无论如何不能放王长征这个老总走,自己与对方沟通了半天,那副局长才松口明天早上放王长征出来,今天,只能委屈他在里面待一夜了。

概然自己今天走不了,王长征还是希望明天放自己时,那矿上抓来的老罗也能一块放。副市长又与其沟通了半天,让王长征别想的太多,明天他先出来再说,他出来之后再想办法救那老罗。自己刚才在电话里跟副局长发了一通火,才争取到让他王长征明天先出来,只能是这样的结果了。

无可奈何的王长征,只得挂了电话。

看守所的这一夜,王长征的心情糟透了,懊恼、沮丧、失望交织在一起,更担心山上的几十号人怎么办?他想的越多自己就越痛苦,他不得不要求自己冷静下来,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梳理一遍,这事显然是那金三和朱六利用对方在市公安局的关系户,打击商场的竞争对手,假公济私,狼狈为奸,设局构陷自己。虽然自己是一贯守法公民,他们却欲置自己于死地。这是自己的不幸,也是这个社会的悲哀,没有关系,普通公民很难用漏洞百出的法律保护自己。

物极必反,大悲大痛过后王长征却慢慢地平静下来。越是夜深人静他的思维越清醒。这些人欺人太甚,假如自己轻易投降缴械,岂不是太窝囊了,自己既然已经关进来了,就应该拿出足够的勇气,更这股邪恶势力斗一斗,不能遇到任何事总是想到退却。

就是这一夜,王长征似乎悟懂了很多东西,他盖着夫人送进了的被褥,发现虽然她是一个性格柔软的人,如今却成了他的坚强后盾,他应该表现自己的另一面,表现出一个大男人的无所畏惧,他要将自己变成一名玉石战士,永往直前,绝不退缩。他悟懂了自己应该懂得的东西,也因此踏踏实实在号子里,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看守所刚供应完早餐,看守便在号子外点名提他出去,他知道这是放自己出去了。在短暂了失去了人生自由之后,他即使重新获得宝贵的自由。

他没有急于走出看守所,在看守点了他的名之后,他利用有限的几分钟时间,把该跟老罗交待的事情都交待了,又将老罗托付给号子里面的狱友,让他们好好照顾老罗,自己会隔三差五地来看老罗,也给大伙捎带些肉食,改善一下大家艰苦的伙食。

王长征走出看守所,一面去了解矿上的情况,一面去市里疏通关系营救老罗,在见到王显珠后从对方口里知道,那天公安局搜山完毕之后,陪受惊吓的民工在王显珠的带领下,连夜撤到了草原地带。第二天,王显珠赶回格尔木,王长征和老罗已经关进了看守所,多亏夫人徐秀梅出面安抚大家,大伙才渡过了六神无主的一天。

因为市里的许多人都知道是某副局长,存心要搞垮王长征的白玉珠宝公司。尽管王长征找了很多关系,没有人愿意去帮他疏通关系,刘盛春、王德森也邦不上忙,就这样一直过了两个礼拜,老罗取保的手续才办下来。

取保的手续才办下来当天,王长征早早便赶往看守所接老罗出狱,并到公安局走取保的最后的程序。那位与朱六狼狈为奸的副局长,居然当面警告王长征:“以后,你再也不能参予那矿山的事了!”

心里一本账的王长征表面没有吭气,心里对局长大人却嗤之以鼻,接回了老罗,在风波过后的十七天,王长征又带着王显珠、老罗和自己的民工队伍,浩浩荡荡开进了山里。

在进山之前,王长征也安排人去打听金三、朱六那边的情况,知道对方也在作进山的准备,原以为两支队伍进山后会有一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的争夺,不曾想到只因为他们早走了一天,从进入草地到山里矿山的大本营,一路上畅通无阻,轻而易举地夺回了矿山。

第二天,王长征去国土资源局办理一些手续时,接到了金三给他打的电话:“长征!你梦怎么又上山了?这个矿山是我们的,我们已经投了很多钱,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世上竟然还有这般无耻之徒,王长征在电话里不急不躁,心平气和地,告诉金三:“矿山是谁的你说了不算,你想怎么样,我奉陪到底!”说完,把电话按下了。

从看守所的那一夜开始,王长征发誓要坚决保住自己的矿山,并已作好了日后发生任何情况的准备。在思想上他已改造了自己软弱谦让的致命弱点,他很清楚自己,再也不能一味地隐忍退让,他已没有了任何可退让的余地,他被别人逼到了绝境,再退则死无葬身之地,他只能勇敢向前,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他人生的一个重大的转折点,也是他事业上的一座里程碑。

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尽管金三、朱六亡流多次无事生非,三番五次买通派出所的人查扣白玉珠宝公司的矿石,暴露了警匪勾结的为虎作仇的丑恶嘴脸。因为王长征决不妥协的态度,最终,用王长征的话说,对方都是令人作呕地表演一番,只得不了了之草草收场。

其实,人生就跟爬山一样,你不知道前面等待你的是什么,在山上找矿的时候,如果只顾爬山,等你爬到山顶之后很可能发现四处悬岸峭壁,根本就没有可以返回的路,真的是误入绝境,但每一次王长征总是想尽了办法,毫发无损地安全回到山下。所以说,人生根本就没有绝境,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就看你愿意走什么样的路罢了。

王长征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人生在世,能够做自己喜爱的事情真的是很幸运呢!坐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还能够让自己衣食无忧过着美好的生活,一个人还能要求什么呢?但是无论何时何地,每个人都应该脚踏实地的做人做事,真的事真的话永远都是那么的朴实平淡,但它如金子一般永远都会发光和珍贵!虚伪浮夸的事和话是经不住历史考验的!错误的就应该纠正!让我们坚持原则做人,让我们的荣耀和快乐永

昆仑玉的发现,改变了成千上万人的命运,也有着戏剧一般的故事。格尔木的宝玉石公司再其中,自始至终都是故事的主线,一年前上任的,第三任宝玉石公司的老总马德新,在经过了短暂的任期后,因为矿上事故频发,死人伤人事件时有发生,最终,因吃饭与纳赤台的守兵的家属发生冲突,引发了解放后全国首例冲击兵营事件,不久前,已被免去总经理的职务,开除公职,留党察看一年。这件事的严重性在,当年的格尔木精盐厂具有执法资格,拥有枪支弹药,马德新的手下带着从精盐厂借来的枪支冲兵营,打伤了许多士兵。马德新差一点为此进监狱。三任总经理都没有长久,可见这宝玉石公司,也是格尔木的风口浪尖上。

没多久,格尔木宝石石公司的第四任总经理,许世雄走马上任。许世雄的上任,让已经变成公家人的王中谷,日子感到不太好过。因为,王中谷与前任老总马德新关系处理的很好,新上任的许世雄,理所当然认为他是马德新的人,共事中处处提放着他,他这个宝玉石公司得顾问,因而成了顾而不问。

好在王中谷的老婆,此时,早已从贵州来到了格尔木,既可以照顾王的生活,也可以帮他打理玉器店,因而,尽管许世雄信任他,也不妨碍他王中谷赚钱发财。因为,王中谷在玉器行业人员关系广,所以,他王中谷挣钱的门路也比别人多得多。就象当初,在西宁他认识了一位姓余的台湾玉商,别人掏八九万元买下了一顿多60元一公斤的料子,在转手给上海一位姓路的玉器老板时。王中谷搭上了自己品质很差的料子,以220元一公斤出手,这一笔生意就让他王中谷赚了十多万,这十多万,日后成了他打开格尔木市场的资本。

到了格尔木之后,他利用在寄生在格尔木盐厂,不办执照,不纳税的优惠条件,一手从回民那里买回价格低廉的偷来的料子,一手加工成和田籽料,再高价出手,一进一出利润惊人,为了方便搞关系,后来他将自己的玉器店从河西搬到了市政府对面,为日后成为公家人创造了条件。

从市政府干部处,书记位置上,调来的许世雄,既然不信任他王中谷,恰逢这时王中谷身体不好,于是,他以治病为由,向许世雄高长假,将自己的玉器加工厂,也搬到了内陆的玉器之都扬州。

天下玉扬州工,扬州是个手工业城市,加工玉器有几百年的历史,和扬州人的手艺比起来,王中谷工厂里加工的产品就太差了,尽管到扬州后,他招收了许多扬州的学徒工,几番打拼之后,他仍然没有在扬州立住脚,最终在扬掉了几十万之后,他不得不重新回到青海到西宁开店,算是走了两年的弯路。

王中谷到西宁开店时,西宁的杨宏,在倒卖玉石料上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在高人的指点下,杨宏处理了垃圾料,一心一意收好料子,彻底扭转了时赚时赔,生意不稳定的局面,开始了自己的原始积累。

他的事业可以说是刚刚起步,却遇到了儿子初中毕业,择校需要花择校费。而身为副教授的夫人,遇到了学院分房,需要各位教师自出一部分资金,让杨宏左右为难,犹豫了很久。

为了儿子的未来,为了有一套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生意刚刚有起色的杨宏,不得不拿出一块,准备留作收藏的好料子。这是一块足足有37公斤的老钢板料,他放在桌上看了很久,这块料子他花了一万五千元,也是刚刚拿到手。这样的好料子,以后会越来少,就是要卖,也没到卖的时候。

他很清楚,只要留下这块料子,她就像一只会下金蛋老母鸡,价值会年年翻翻,就是老玩家们所说的;倒玉一辈子,不如收藏一柜子。可现在,他别无选择,无论多么喜爱这块料子,他都必须卖掉她,并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这样做了。

正是带着这样沉重的心情,他打了鲍维生的传呼,让小鲍过来一趟,自己有事找他。

在电话中,他什么也没说。鲍维生到了他的办公室,他才从桌子下面搬出了那块钢板料,告诉小鲍。这是一块好料子,自己现在因为需要花钱,打算卖掉她,他知道小鲍不收藏料子。现在小鲍的人脉比自己广,他想让鲍维生帮个忙,帮自己把这块料子卖到。

这是杨宏,头一次请鲍维生帮自己的忙。得知杨宏急于用钱,鲍维生很是卖力,两天后,便帮他联系好了一位客户,那位新疆玉商,住在宾馆里,让鲍维生和杨宏一起,将石料送到宾馆自己的房间看料子。合适就当场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在鲍维生的帮助下,杨宏抱着石料打上出租车,前往宾馆。

到了宾馆的客房,那位尖嘴猴腮,又黑又瘦,个头矮矮的玉石商人。见了这块料子很是满意,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杨宏最终以两万两千元的价格,将这块钢板料卖给了新疆的玉石商人。在杨宏多年的倒卖石料的生意中,好像从来没有这样顺利过。

说定了价钱,玉石商人便从旅行包中取出了钱,让杨宏当面点清。

心情不爽的杨宏,草草地点了钞票,大致无误,便和小鲍一道离开了宾馆。为酬谢鲍维生,俩人又去了 一家酒楼,请小鲍吃了一顿饭。

酒桌上,杨宏感慨颇多,俩人聊起来话也特别长。想当初,自己在石料市场上,第一次遇到热心听自己介绍相石经验的小鲍。那时,他还是一位在校的大二学生,看起来还是一个小年轻。而现在,眼前的小鲍已俨然是一位像模像样的玉石商人了。做起事来也是,成熟老道,有板有眼,可以想象,在不久的将来,鲍维生一定是事业兴旺,前程无量。

并提醒小鲍,如碰到好料子,可以考虑,适当地做一点收藏,好东西不仅由于其稀缺性,价格不会下跌,且增值空间无限。

在杨宏的面前,鲍维生永远是谦卑的。他实言相告,自己也就是刚刚起步,离成功还相当遥远。目前,算是自己事业成败的关键时期,虽然,也想过作一点收藏,可眼下还不具备足够的实力,玉店刚开张,还在为玉店补货品,挣钱,只能仍旧以倒料子为主,希望早日挣够第一桶金,只有到了那一天,才有可能实现更多的想法。

当小鲍问及杨宏,最近又收了什么好 东西时。杨宏告诉他,自己手上还有一些不错的料子,想收东西,无奈财力有限。没有足够的资金,自然难有更大的作为。不过,年初自己与朋友,在南关街开的玉器店,生意已经开始盈利。

从倒石料,到开始加工产品,再到自己开店,这也算是一种尝试。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挣钱,把石料的生意做好。有了自己的店铺,可以更快地消化,积压在手上的产品,盘活手上的料子,加快资金周转。

都是倒石料的,都是同样的想法。但是,他们并非是竞争对手,恰恰是朋友。做生意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门道,各人挣的都是自己的钱,而不是别人的钱,别人的钱,你想挣也挣不到。

俩人,边喝酒,边闲聊,聊得非常愉快。杨宏也暂时,将被迫卖好东西的不快,忘在了一边。

喝完了酒,杨宏便与小鲍分手,回到了家中。将卖石料的二万二,合手交给了夫人,嘴上仍念念不忘,自己的那块老钢板料。不停地念叨,自己知道,现在卖了这块料子,将来肯定会后悔。夫人则摇着头,说道:

“我看你现在,真是让这石头,弄得神魂颠倒,不知孰轻孰重了。这石头再重要,也不及你儿子念重点中学重要。这石头再好,也不及我们现在,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好。这次学院分房子,也是一次机遇,将来,是否还会有这样的机遇,就很难说了。”

杨宏担心夫人误会,连忙解释道:“我并没有后悔,卖那块石料,只是这么好的东西,我卖了这么一点钱,太可惜。”

夫人笑了,说道:“还说不后悔?这太可惜三个字,难道没有后悔的意思?”

这句话说了没有二天,夫人从学院交房钱回来,告诉他,会计从他拿回来的那二万块钱里,发现了四张假钞。杨宏又开始后悔起来。

那个买玉石的新疆商人,只怕早已离去。就算还在,对方也不会认,这付出去已三天的假钞,杨宏虽然耿耿于怀,却也只能认自己倒霉。

其实,杨宏后悔的时候,还在后面。若干年后,当他对别人讲起这块老钢板料时,还在说:“如果这块料子,当时不卖,现在至少值二百万。”

又过了两年,当他再次提到这块料子时,又说:“如果当年不卖那块料子,现在至少当值三百万,想起来,肠子都悔青了!”说罢,直摇头,真让人同情。

杨宏的石缘玉器店,在南关街生意越来越好,比他小二十岁的鲍维生,也是生逢其时,迎来了自己事业的第一个高峰。他的倒石料的生意,不仅越来越红火,店铺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为了名正言顺,把生意做好。鲍维生注册了自己的公司;西宁白玉轩宝石公司,领取了执照,挂在自己新租的住房兼公司的,两居室的客厅里。添置了必备的办公家具及用品,做起了名副其实的老板。

事业有了起色,爱情也到了收获的季节,与他相识四年之久的龙博怡,离开了师范学院,在安排到了一所学校参见工作后,正式与鲍维生确定了恋爱关系,开始谈婚论嫁。

其实,她不想工作,但她以为,自己作为一名人民教师的身份,嫁给他更好听一些,而不是作为待业青年嫁给对方。

所以,工作不久,她便将鲍维生领回了家,将其介绍给自己的家人,征求父母的意见。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如今,在省城西宁有了自己的一番事业,作为未来的岳父岳母,自然没有什么可挑剔的。或许,鲍维生朴质的相貌,呐呐无言的个性,并不完全令未来的岳父母满意,可女儿已经同意了,作父母的又能怎样呢?难道表示不满意?自然不会。

对鲍维生而言,这是一个梦想成真的年代,上了丈人家的门,得到了泰山大人的认可,一个全新的世界的大门对他打开了。和杨宏一样,这不过是他们事业的开始,更大的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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