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温情】父亲是个红心柚
父亲的植物园里丰富多彩,有好几处宝地,女儿总是说外公的植物园远远胜于鲁迅先生的“百草园”,只是我外公不是名人罢了
“不信,你瞧瞧我外公的植物园!”女儿总是自豪满满。
初夏枣花
秋天枣熟了
“外公的植物园,大西瓜有野猪来偷食,外公用录音机音箱吓跑它们,是不是可以pk鲁迅笔下的少年闰土月下刺猹!”
“自种玉米,鲜倒了妈妈城里的朋友。”
“番茄炒蛋,我的最爱!”
哇呜,长筒南瓜!
翠冠梨,一枝独秀
“妈妈恋上了外公种的橙皮茶”
正月酸橘,可口甘甜
金柑花开,清香迷人
“哇噻,外公的植物园有雏鸟!”
喏,橙叶上的蝉衣!
枇杷花,白如玉!
大红袍枇把,香!
白枇杷,甜!
父亲种的红豆杉
父亲为红心柚修梢
去年村委会种的红心蜜柚被村民们几日之间分享完了,县里农科所来了客人,是我老爸呈上亲手培植的红心蜜柚,甘甜爽口,受到一致好评。
父亲爱劳动的一颗红心,如同他种的“红心柚”一样可人。
父亲曾经当了十多年的生产队长,难忘童年队里分瓜分糖等镜头:西瓜甜瓜丰收了按人口分瓜,甘蔗丰收了分红糖,大豆丰收了换海鲜,棉花丰收了分钞票,那洋溢在社员脸上的一抹抹笑靥,无声地赞扬了您是位好队长。
每次队长轮选,母亲怕你操劳又得罪人,执意不肯让您当,可次次您又以满票当选!童年记忆中,您与母亲吵架最多的都是为了您当不当队长,每次吵架您老摔您每年奖来的脸盆,盆边用大红油漆写着“奖给先进队长",因此每回弟弟一听到您和母亲吵架,就把脸盆抱走,远远躲到车门头去了。您是拼命三郎,要么不当队长,要当就当村里最棒的!
也难忘自己曾是您屁股后的小尾巴,老妈常说我与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性格像,连坏脾气也像。姐姐小时候老住同村的外婆家,您劳作之余总把我带在身边,生产队里分什么成果,我也参与一脚。队里的叔叔阿姨待我也最好,但您公私分明。比如,生产队里丰收番薯,您决不让我拾番薯省,宁可赶我到别的生产队去拾;队里别的孩子可以偷草籽,您决不让我拔半根。
有一回,姐在别的生产队割了一篮草籽,只是路过自己队的田边,有人“谎报军情"说姐是自己生产队偷的,也因此结果您把姐姐的篮子踩扁了,也结果姐姐从此不打猪草,割草任务就压在我肩上,我老开玩笑,怪不得我比姐长得矮,原来是被猪草筐压矮了。反正我是猪草有割的也有偷的,因为我常跟着父亲与别队的队长混熟了,与本队的社员也混熟了。我有我的“武林秘笈”!总之,父亲把我当男孩一样带,胆子总比姐姐大。所以母亲常说我的小能干都是老爸地方学的。
父亲为人正直,在村里一言九鼎,堪称村里第一“石骨硬"。
七十余岁的老父亲,长年耕耘不息,虽然目不识丁,但技术高超,不愧是当地有名的种植好手、修机器能手,远胜过同村在乡里工作的能识文断字的农保员。很奇怪的是父亲是个左撇子,左手拿柴刀执剪刀水平一流,我常惊诧他的左手能力,干起活来神速。都说左撇子人聪明,也许吧!
醉在父亲的稻田间
父亲有六兄弟两姊妹,数他身体各项指标正常,每回清明节,兄弟们一起上山给爷爷奶奶祭奠,数他挑着篮担,健步如飞,面不改色。可惜前年年里伯父走了。父亲在母亲走了的16年里,里里外外承担着各种活儿,原先许多活儿,母亲在时他从不插手的,也学着干了:摘松花、捣年糕、拖地烧饭,真难为他了,还长年牵挂着在外打工的弟弟一家。
如今父亲仍日日起早到晚干各种活儿,我们三姐妹生怕他累坏了。去年夏天,我女儿高考完后,老父亲慷慨地给了女儿1万元,我执意不要,他说不是给你的,是给他外甥囡的,一万现金啪地摔给我,很酷!但这是老爸的血汗钱,我说女儿啊你拿在手上应该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夏季刚长的柚子
近五年来,老爸被一个种田大户请去做技术指导,但他这人太讲义气,太讲诚信,毛泽东时代的人思想却没有与时俱进,种田大户欠他一人辛苦钱就30多万,其中有一笔钱是父亲替“老板”垫付的承包款,也卷走了,他年里难过了好一阵······从来不吃亏的他,这回伤心太平洋了,当今的社会道德诚信跌落了许多,然父亲仍停留在他善良层面。
我们三姐妹都劝他钱财乃身外之物,只有身体是最值钱的,父亲终于走出了阴影,捧着他一颗“红心柚”般的心,重拾信心,种起了百亩农田。
清明节那天一早,他去了爷爷奶奶墓地,去看了母亲,吃过中餐,又开着他的“宝马”三轮车,一边照顾村庄的清明防火,一边帮别人造路搞技术指导去了。父亲,只要您开心,只要您康健,我们做儿女的不反对您干活,但您总不能“好汉不改当年勇,把自己当年轻人去干重活”呀。
小妹说,老爸今年还得忙,他要把抵债得到的合作社仓库用起来,而且重组了一个水稻合作社,一颗红心不改当年啊!
悠着点哟,我的老父亲,我最亲爱的人!您的安康就是我们的福音,有您,我们才更有家乡的观念、亲情的概念,我每次回乡下,总是默默念着这些。
时间飞逝,转眼深秋,父亲的红心柚,又一年硕果累累,他早早数好共有几个,那几个是要藏着给读大学的外甥囡,那几个是给儿女的,那几个是给出门打工的邻居。也许剩给他自己的仅是一颗“红心”,分享的满足感!
父亲的红心柚,
我只愿您年年如此怡心怡情,
甘美如琼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