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显怡：童年时，我们一起唱过的儿歌
童年时，我们一起唱过的儿歌
图文/杜显怡
童年，是春天的花朵，是天空的云霞，是山谷的小溪，是清新的晨风；是天真，是纯真，是梦幻；童年，是通向天堂的钥匙。
生于上世纪40、50年代的我们，出生前后刚好是新中国诞生的年代，那个年代尽管物质生活不富裕，但全社会充满了活力与希望，理想的旗帜高扬，歌声笑声洒满大地。
如今，那个年代出生的人，都渐入老境。亲爱的老年朋友，如果你还有曾经的回忆，如果你还有一份童心和雅兴，请和我一起，唱起童年时那些难忘的儿歌。
一、儿时游戏的歌
游戏永远是孩子们的最爱。那时的女孩子喜欢跳橡皮筋、修房子、捉迷藏。所谓修房子，就是用粉笔在地上画上方框，人用一只脚在规定的框子里跳来跳去，不能踩着画的线，不然就算犯规，并以此定输赢。男孩子们也参加修房子、捉迷藏，他们还玩斗鸡、跳拱等游戏。
跳橡皮筋相当于一项体操活动。跳橡皮筋要分节，从低到高不断往上升，跳大节就是把手举过头顶。通常是几个人一边跳一边唱童谣。我记得的童谣大致有：
董存瑞、十八岁，
参加了革命游击队。
炸碉堡，牺牲了，
他的任务完成了。
一个月有几个星期，
老师教我们学习。
老师教我们准备着，
阿拉梅子、阿拉梅子，准备着。
卓娅是个女英雄，
从小读书很用功。
十八岁参加游击队，
现在光荣地牺牲了。
31 11 432（米多、多多、发米瑞），
两只蝴蝶飞出来。
梁山伯、祝英台，
后面跟着马文才。
……
还有几首儿歌是经常唱的：
《坐火车》
小板凳、摆一排，
小朋友们坐上来，坐上来。
我们的火车跑得快呀，
我当司机把车开——。
轰隆隆隆，轰隆隆隆，呜——
小时候总是好奇心重，如果发现了地上的蚂蚁，就常常聚在一起看蚂蚁搬家，大家一起唱：
“皇丝皇丝马马，
请你家公家婆来吃朒朒，
坐的坐的轿轿，
骑的骑的马马。”
还有民间风俗的：
“张打铁、李打铁，
打把剪刀送姐姐。
姐姐留我歇，我不歇，
我要回家打毛铁。
毛铁打了三斤半，
娃娃崽崽都来看。”
有一首很有情趣：
“金银花、十二朵，
大姨妈、来接我。
猪打柴、狗烧火，
猫儿煮饭笑死我。”
“丢手巾，丢手巾，轻轻地丢在小朋友的后面……”则是最通俗的游戏歌曲。
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歌
读小学了，最先学会的是《上学歌》：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小鸟说，早早早，
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劳动最光荣》：
“太阳光晶亮亮，雄鸡唱三场。
花儿醒来了，鸟儿忙梳妆。
小喜鹊造新房，小蜜蜂采蜜忙。
幸福的生活哪里来？
全靠劳动来创造！”
九岁戴上了红领巾。学会了《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这首歌由郭沫若、周郁辉填词，马思聪作曲。歌词很有革命色彩，是进行曲速度。谁曾想，文革中音乐家马思聪竟被迫离开了祖国，他40年代写的《思乡曲》，竟成了写给自己的绝唱。
老队歌深深印在了我们这代人的心里。六十年后，老三届同学聚会，我们还一起高唱这首歌。时至今日我仍暗暗惊奇，当年竟然可以把“战斗在民主阵营、最前线”写在了歌词中，这似乎充分表明，共产党进城后是把“民主”作为了革命的目标的吧。
到了1978年，故事片《英雄小八路》主题歌——《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周郁辉作词，寄明作曲）被定为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
《幸福的种子寄向远方》是一首很抒情的儿童歌曲，词曲都是潘振声作的：
美丽的花朵撒出芳香，
幸福的种子寄向远方，
寄到那遥远的边疆去，
请解放军叔叔种在小山旁。
这首歌有三段，“幸福的种子”要“寄到那沸腾的钢都去”，“寄到那富饶的农场去”。演唱时，老师教我们随着歌声左右摇动身子，憧憬着美好的理想。
星光闪耀，火把燃烧，
队旗向着党旗飘。
今天我们学会本领，
明天接过斧头镰刀……
这首歌可以算是《幸福的种子》的姊妹篇吧。
电影《花儿朵朵》的主题歌也很受欢迎。时隔五十年后，鬓发斑白的我们一伙再次齐声高唱：
你看那，万里东风浩浩荡荡，
万里东风浩浩荡荡。
你看，那满山遍野处处春光，
漫山遍野处处春光。
……
重庆一中老三届初中同学唱《花儿朵朵》，指挥：万举华
重视学生的思想品德教育是那个年代的特点。于是有了《听话要听党的话》（后称“戴花要戴大红花”）《小小螺丝帽》《一分钱》等短小精干的儿童歌曲。
那时有一部电影《女跳水队员》，其中一首插曲很优美，很有青春特色：
风里锻炼，雨里考验，
我们是一群展翅的海燕。
在波浪里出没，
在碧空里盘旋，
练就了一身胆。
样样本领过得硬，
要求从严不从宽。
……
那年我和小伙伴们正在学游泳，看着电影中的跳水队员的英姿，好羡慕好敬佩，这首歌我唱了几十年。
三、亲近自然，热爱生活的歌
《南瓜藤开黄花》就是其中之一。我小学时一个叫艾丹的女生，音色圆润甜美，她领唱，我们伴唱：
南瓜藤，开黄花，
吹起金色的小喇叭。
谁来给我肥和水，
我把大瓜送给它。
蜜蜂飞来传花粉，
甜甜的蜂蜜带回家。
小弟弟小妹妹笑哈哈
……
《快乐的节日》（管桦作词，李群谱曲）也是很生动很有朝气的儿童歌曲：
小鸟在前面带路，
风呀吹向我们。
我们像春天一样，
来到花园里，来到草地上。
鲜艳的红领巾，美丽的衣裳，
像许多花儿在开放。
……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是一首同龄人耳熟能详的歌。
1957年，作家管桦回到他的故乡住了一段。他看到，每当皓月当空，一群孩子围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往事，便写了歌词。管桦打电话给作曲家瞿希贤，说他为孩子们写了一首歌词。瞿希贤一看，不像是歌词，倒像是一篇叙事性的散文诗。她反复研读，寻找灵感。渐渐地，她被字里行间真诚的情感和质朴的意境所感动，于是谱了曲。
这首歌十分优美、抒情，唱起它，我的心里怎么都不能涌起对地主阶级的仇恨，倒是沉浸在乡村夜晚美好静谧的情景中。
还有《我们的田野》也是管桦作词的。管桦先生为我们留下了多少富有儿童特色、轻快活泼、生活气息浓郁的歌啊。他已经去世多年了，但他写的这些歌将永远与孩子们同在。
乔羽作词、刘炽作曲的《让我们荡起双桨》是一首经久不衰的儿童歌曲。
1955年7月的一天，导演严恭、苏里带领影片摄制组和一大群十二三岁的孩子（电影中的小演员和群众）到北海公园体验生活，作曲者刘炽也跟着一起来了。玩耍途中，作曲家突发灵感，于是就在这“犀牛望月”小小半岛的一块大石头上，刘炽以腿为桌开始了他的写作。写好后，导演召集孩子们唱，孩子们拍着手说：“真好，唱出了我们刚才在船上的心情。”
50年后的老同学聚会，不止一次唱起“让我们荡起双桨”
喜闻乐见的还有《快乐的夏令营》《小鸭子》《小松树》等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少年儿童合唱团是儿童中唱歌的佼佼者，经由他们演唱的歌曲，在那些年里飞遍了全国。这个团体演唱的歌，多数都成了我国儿歌的经典之作。
2010年底，重庆一中老三届知青重返插队的开县铁桥镇，鲜玲同学跳起儿童舞蹈《小鸭子》
我1964年进入重庆一中时，还戴着红领巾。当时被一首歌所打动，它就是《是谁吹起了金唢呐》。在一中舞台上，初67级1班的朱晓虹、黄晓萍、严文珍等女生在欢快的歌声中翩翩起舞，春姑娘是由女生胡燕琴扮演的。
五十多年后，年过六旬的严文珍等同学重新跳起了这个舞，春姑娘则是由男生牟寅生扮演。牟寅生幽默诙谐，一亮相就出彩，让满场观众笑得前仰后合。
牟寅生在其中披红巾扮演“春姑娘”
年过六旬的严文珍同学（上图）是太阳石歌舞团的创办者。该团人员多为当年的知青，他们多次在重庆和北京的演出中获得大奖。
四、学习英雄少年的歌
60年代初，最先学会的是《共产主义儿童团歌》，好像是电影《红孩子》的主题歌，颇有时代特点：
红色的儿童，时刻准备着：
拿起刀枪，参加红军。
打倒军阀地主，保卫苏维埃。
哒嘀哒嘀哒，滴哒哒滴哒
……
后来得知，此歌的曲调源于前苏联少先队队歌《燃烧吧，营火》。
我在重庆朝天门小学读书时，所在的64级1班遇到了一个难得的好老师张肇华，那时他还不到20岁。他青春勃发，热爱教育工作，喜爱学生，很有才华，带领我们较早接触了音乐舞蹈艺术。
1960年出了一个英雄少年张高谦，福建寿宁人，1947年5月出生于一个贫苦农家。1960年秋天，张高谦主动提出一边读书一边放羊。由于他精心饲养，到秋天，8只羊变成了14只。乡亲们赞扬他把集体财产看得比自家还重。在学校里，他当了中队长，品学兼优。
1961年2月6日晚，他担心大风吹坏羊栏，冒着风雪去检查，发现有人偷羊。他一边上去抢羊，一边高喊：“有人偷羊了！”风太大，高谦的喊声谁也没有听到。偷羊的人吓坏了，两眼冒出凶光，拿起柴刀威胁道：“你是要命，还是要羊？”张高谦毫不畏惧，一边与偷羊贼搏斗，一边高喊，终因年幼体力不支倒在血泊中，为了保卫集体财产，光荣地献出了生命。
1962年3月，共青团福建省委做出决定，追认张高谦为“优秀少先队员”。学习少年英雄张高谦的活动在全国蓬勃开展。
张肇华老师自编自导了舞剧《高谦赞》。天天放学后，他组织我们班同学在洪崖洞上面的人行道练习。张老师谱曲的《高谦赞》中，有两首歌我记忆犹新。一首是：
“祖国处处是春天，
阳光普照鲜花开，
高山溪水旁的鲜花最鲜艳，
高谦赤赛红牡丹。
一颗红心向着党，
艳丽的花朵永远争妍，
艳丽的花朵永不败，永不败
……
另一首是：“青草茵茵罂粟红，祖国的大地春意浓……”
后来因时间紧张，我们班的舞剧没有排出来，张老师把这两首歌加上诗歌朗诵，编排成诗歌联唱，我们班代表学校参加了全区小学文艺演出，获得了优秀奖。
张肇华老师在二排右三，作者在三排右一
五十年后小学同学聚会，张肇华老师坐在二排右四，作者蹲在前排右一
60年代初，英雄少年刘文学牺牲了，他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个少年英雄。我们含着眼泪唱：
渠江水呀弯又长，有颗红星闪光芒，
模范队员刘文学，英雄事迹传四方。
刘文学呀刘文学，你是我们的好榜样，
我们要做毛主席的好孩子，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1963年，学习雷锋活动开始了，控诉万恶的旧社会对雷锋的迫害，我们又唱：
生在湘江边，血泪伴童年，
猪食当饭用，树叶当衣衫。
……
草原英雄小姐妹的英雄事迹传遍全国，又有了歌颂她们的歌：
为了保护羊群，不怕风雪，
小姐妹啊，
革命红心把草原照亮。
……
这是一首蒙古族风味的长调，哀婉，悲壮。
另一首“天上闪烁的星星多，不如我们公社的羊儿多”，节奏明快、热烈，唱出了草原儿童对党的热爱。当知青时，我和生产队小伙伴上山打柴，在巍巍群山上教小伙伴唱这两首歌，孩子们稚气跑调的歌声在山谷中回荡。
一首颇有川北风情的歌《小雪花》讲述的是抗战时期小英雄雪花坚决不给白匪军带路的故事。在重庆一中时，我所在的初67级3班把这首歌编排成了一个表演唱，参加了学校的演出。歌中唱道：
有一回，白匪军进了村，
一把抓住小雪花，
要她带路把游击队找……
不管敌人怎样软硬兼施，小雪花坚决不从。歌曲最后唱道：
要问雪花今天在哪里，
要问雪花在哪哒，
她呀她呀，
她就是人人敬爱的雪妈妈……
我班女生陈雪莲扮演了雪妈妈，男生黄忠才扮演了白匪军官。
1957年以后，阶级斗争的烽烟越来越浓了。蒋介石国民党要反攻大陆，解放台湾的歌应运而生，记得有这么一首，歌词铿锵，曲调激昂：
“为领土完整为保卫和平，
北京城发出了庄严号召。
听全国人民的钢铁誓言，
一定要、一定要解放台湾！
我们祖国的领土谁也不能侵犯！
我们强大的队伍谁也不能阻挡！
我们千军万马要跨过海洋，
一定要把胜利的旗帜，
插到祖国的台湾！”
1959年，在建国十周年群众文艺演出中，由230名上将中将少将组成的将军合唱团，在人民大会堂演唱了这首歌，现场群情激动，掌声不断。
今天重新唱这首歌，或许还有现实意义。我的同龄人说，歌都唱了几十年了，人都唱老了，台湾也该归来了。
五、反帝反修，支援世界革命的歌
60年代初，开始批判苏联修正主义了，于是有了这首歌：
莫斯科积满了厚厚的白雪，
红场上刮起了刺骨的寒风，
风啊雪 黯淡了克林姆林宫的红星。
小卡佳、小卡佳，你在风雪里走路，
路是这么黑，天是这么冷。
……
我心中有个红太阳，太阳就是毛泽东。
我们一边听着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慷慨激越地朗诵中共中央九评苏共中央的公开信，一边唱着这首歌，对背叛马列主义的苏联修正主义，好恨好恨。
《美丽的哈瓦那》是我国音乐工作者为配合支援古巴人民反美斗争，采用叙事式作词、取材于拉美音乐素材而创作的经典歌曲：
美丽的哈瓦那，那里是我的家，
明媚的阳光照新屋，门前开红花。
爸爸爱我像宝贝，邻居夸我好娃娃，
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亲爱的妈妈。
……
听爸爸一席话，气得我直咬牙，
我决心去当小民兵，保卫新古巴。
假如那美国强盗它敢再来，
就一定要消灭他！
为了支援越南人民的抗美斗争，到中学时，我们又唱着：
眼望着北方的天，
北方的天空阳光灿烂，
啊——盼哟盼盼哟盼，
红日快快照遍全越南
……
从“路边有个螺丝帽”唱到“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又唱“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再唱“我爱你，中国”、“我们这一辈”……一路风雨一路歌，歌声唱出了几代人心中的渴望与梦想。
有人说，人生最大的骄傲，就是在成年时实现了童年的梦想。常自问：我的梦想实现了吗？
这些年学钢琴，偶尔弹弹德国作曲家布格缪勒的《天真烂漫》、法国钢琴王子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童年的回忆》、德国音乐家舒曼《童年情景》中最迷人的《梦幻曲》，深切地感到：世界的本质就是天真，而真正的艺术家，是永葆童心的人，他们心中永远有着一份天真，一个梦幻。
人生几十年，最不能忘怀的是童年，是童年里我们一起唱过的那些儿歌。
2020年9月26日再修订
作者近照及简介：
杜显怡，重庆人。重庆一中初67级毕业。当过知青，当过工人。1982年毕业于西南师范学院中文系。曾在重庆通用机械工业公司工作。2006年在重庆市委党校、重庆行政学院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