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穿布鞋的老师,沉默的学生
【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高考试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等,散文集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
随笔
母校的记忆。
穿布鞋的老师,沉默的学生
文∕张亚凌
受母校任葆华教授的邀请,以作家的身份回母校做了场分享活动,不期然遇见了当年何老师的爱人陈老师。陈老师寥寥数句,委屈多年的那个姑娘,跨过了二十五年的岁月,回眸,笑了。
——题记
一直觉得大学时静静读书的自己,更像个影子:有别人的光,才凸现了自己卑微的存在。
所有的快乐,都浓缩在低眉阅读里,握笔书写时。顾自匆匆往返于宿舍与教室,顾自匆匆奔波于教室与阅览室,顾自匆匆疾走于阅览室与图书馆。习惯了顾自,习惯了匆匆,习惯了“教室——阅览室——图书馆”的路线,连个浪漫的小绕道也不曾有过。
那个静默中看似目光坚定不曾迷失的姑娘,你一直意志坚定心静如水吗?
“哪有啊,没人搭理不得自己跟自己玩?”我看到她低头听见她细语。
那个不曾停下来喘息总是匆匆前行的姑娘,你一直为了长成自己喜欢的模样而努力吗?
“不忙起来不就显得自己更多余了?”我也看到她一扭头满脸愁苦。
那就是二十五前的自己:不是有目标而刻苦,而是除了刻苦再没别的目标;不是矜持地拒绝热闹,而是惧怕被热闹拒绝而故作矜持。
只是,姑娘偶尔会想到一双布鞋,一双黑面白底的布鞋,洁净而含蓄。只一眼,如触摸般感觉到了它的质感。有时,姑娘还会因此而多了点欣慰,这所校园里并非自己一个异类。那位新来的何老师——有着笔挺的身冷峻的脸浑身迸溅着年轻的朝气——不就脚蹬一双布鞋?
何老师比此前的董老师更帅气,还应该……更有距离感吧?帅气而少言,似乎自带推开大众的气场,何况是老师呢。
有时很突然地,姑娘的眼前就出现了那双布鞋,隐隐能听见布鞋走过的铿锵有力,对,布鞋也有自己的声音。似乎还可以听见布鞋在说:任你乡间小路还是城里大道,我都可以踩得更稳健,迈得更远。
一双高傲的布鞋!低调的奢华。
偶尔忆起母校,姑娘就觉得有点酸楚:
是不是只有学校后面那起伏的同自己一样静默的南塬记得周末苦读的自己?是不是只有阅览室那个固定的桌椅记得偶尔出神的自己?是不是只有那个身体不方便却总是登高给自己找书的图书管理员记得自己?
兴许……众多的老师里,布鞋的主人会在目光掠过教室时记起角落里曾有个傻姑娘?可风儿追逐花朵,雄鹰依恋云端,又怎会有例外?
直到二十五年后的昨天,受邀回到母校,偶遇何老师的爱人。“你是合阳的,何老师能讲出当年你的样子,你的性格,你的学习……”陈老师的一番话如神奇的手,抚平了思绪的褶皱。
原来穿布鞋的老师,一直关注着沉默的学生。
努力的你自成风景,母校便因你而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