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儿时的傻事
【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高考试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等，散文集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
随笔
傻得纯粹的童年。
儿时的傻事
文＼张亚凌
母亲看我时曾一脸忧愁，忧愁似乎浓郁得划拉不开。她是在看我，我却不能穿透忧愁看清楚她，我只看见了忧愁。却听见了她重重的一声叹息，还有她失望的话语：“就是见你从小笨得很，才叫你‘灵娃’，想着叫一叫就灵性了，谁知越叫越笨了，还笨得瓷瓷实实啥窍都不开了。”
可不，回想起儿时，我纠结的多是傻得出奇的事。
（一）跟月亮的纠缠
记得有多少晚上，一进门我就欢喜地告诉母亲:月亮跟着我跑了一路，看，都到咱家了。每每那时，母亲总是笑着拍拍我满是兴奋的小脸颊说，灵儿乖，灵儿的月亮也乖。
一直觉得，月亮就是我的，才每晚都跟着我。再说了，母亲都那样说了，还能怀疑？
一次在巷子东头打麦场玩，我突发奇想，说：咱们胡跑，看月亮跟谁跑。小心眼的我早就知道，月亮是我的，当然只会跟着我跑了。结果，小伙伴们都喊月亮跟着自己跑。我不相信，分别跟她们都跑了一次，反反复复印证后发现，月亮真的是跟着每个娃娃跑。可是，天上只有一个月亮啊，地上好几个娃娃，咋能都跟着跑呢？
想不通，又很失落：月亮，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或者说，月亮一直都不是我一个人的。
有关月亮的快乐，从此远离了我。每个晚上，我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在自家小小的庭院里，追着月亮跑，让月亮追我跑，跟月亮躲猫猫。我也第一次因为明白了道理而感受到了苦恼，看来清醒是痛苦的开始。
（二）与属相的纠结
在上三年级之前，每年，我都会兴冲冲地对母亲来一次自问自答：
明年我属啥？属龙吧。龙才好玩哩，就是龙灯笼那样，能长能短……
明年我就属蛇了。我不喜欢蛇，大蛇吓人……
明年我就是白龙马了，就去西天取经了，还不用上学……
明年就属羊了，“咩——”，只吃草就饱啦……
母亲也总是笑着应答着，附和着，嬉笑着叫我“白龙马”，喊我“小绵羊”，我就像小马般撒开蹄儿，像小羊般温柔着躲进母亲怀里。对过年的期盼里，多多少少有属相将变的期盼。
刚上三年级，老师让我们说对自己属相的感觉。我第一个举起手，小嘴巴吧唧吧唧说起了对蛇的害怕与讨厌，说起了对马的喜欢还一下子就扯到了《西游记》……全班同学哈哈大笑，而我，莫名其妙。而后被老师告知，我只能永远属狗。看着我疑惑的小眼睛，老师很有耐心地给我解释了属相是咋样回事。
那一刻，觉得自己像个小傻子，全班就我一个人把属相搞错了啊。我也是那时才明白，人出生的那一年是永远不能改变的，自然属相也就不变了。
（三）想要个姐姐
我有两个哥哥，两个本本分分到让人可恶的哥哥。他们两个人穿过的衣服啊，从来都没有破洞，自然就退休给了我。我，是个女孩，却总穿着蓝色灰色男孩退下来的衣服。我不怕旧衣服，妮儿、春草她们都穿旧衣服，可人家穿的是姐姐退下来的衣服啊。
我就迁怒母亲，常常一遇到穿衣服的问题，就跟母亲闹矛盾，让她马上给我生个姐姐，我要穿姐姐的旧衣服。
现在还记得自己对母亲的质问：
“人家的妈都能生姐，你咋只会生哥？”
“你都生了我，只有我要穿旧衣服，干嘛不再给我生姐？”
“你现在就到涝池里给我捞个姐……”
我们所有的小孩子，不都是母亲们从涝池里捞上来的？
任我多么瞎闹，多么不讲理，母亲总是答应着“行，好”，好像立马，我就会有一个姐姐了。
直到有一次，我狠狠地扯着身上的蓝衣服，对妞儿说，我妈答应给我生姐了。妞儿“噗——”地笑了，说你笨死了，你妈只能给你生妹，不能生姐。我琢磨半天，才理解了妞儿的话，美梦就此破灭了。
（四）等着柿子掉下来
巷子东头有棵柿子树，在柿子开始泛红后，我的事就来了。
每次跟着母亲去地里经过柿子树下时，总会拉着她的衣襟说“要吃柿子”。母亲每次都说“行，行，行”，可她并不给我摘下来，而是说，要等到柿子熟了才能吃，还早着呢。
啥时候就熟了？我吧唧着小嘴巴，眼巴巴地看着她。
掉下来了就熟了，捡起来就能吃。
哦，那样啊。
没事我就跑到柿子树下，仰起小脸蛋，等着柿子掉下来。有时会安安静静地坐在柿子树下面小半天。多少次，我满怀希望地站在树下面，眼巴巴地瞅着树上面的柿子们，终究没有等到一个柿子掉下来。
好像是很多天后，树上的柿子都被打下来分各家了。我在树下玩时，“啪——”，真有个柿子掉下来了，不过成了一滩柿子泥。小手指沾了一下，放进嘴里，好甜啊。而后撒腿跑回家里告诉母亲，原来柿子真的是熟了后才掉下来啊。
……
儿时的傻事真的很多，多得让自己都不好意思。不过奇怪的事，母亲都不曾提醒过纠正过，就任我简简单单地傻不拉几地快乐着。
亚凌感慨：或许真的是——傻得出奇快乐得也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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