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联句的领字及其平仄问题
李洪起
楹联同诗词一样，具有词语对仗、声律调协的共同特征，又有其独具特点的节奏及平仄格式。
领字的产生及其作用
由于联句字数的不定性，循语流节奏“二字而节”，节奏点在语句用字的偶数位次，往往出现单字占一节和不宜拆分的三字或更长的词语等诸种情况，就势必造成了联句的领字存在的可能性。
领字又名虚字、领句、领调、领格字、豆字；单字领字又名一字豆、二字领字又名二字豆、三字领字又名三字豆。最早提出领字概念的是南宋的沈义甫(见沈义甫《乐府指迷》。再如朱承平《诗词格律教程》中说：“词的句法长短不一，如果都用实词，读起来就会觉得呆板生硬，也不便于歌唱。所以，有？必要在长短参差的句子当中，夹杂一些承领上下句式的虚字，表示上下文语法关系，保证句意贯通，使不同的句式更为灵活，富有生气。”可见，领字常于一段词曲音乐的开端，起着发调定音、跌宕转折的作用；同时，在慢词长调中兼有语法上的功能：片与片之间需要衔接，或于一个或一组句子的开头，提契下文；或于句子中间词意转折处，转接过渡，联合前后语意。
领字的平仄问题
与词中的领字一样，对联的领字与其所统管的联句都不分开，但其后一般都须作节奏性停顿。对于自成节奏的一字领、二字领或是三字领，一般按照马蹄格或朱氏规则，坚持“每句句脚之平仄形成音步递换”的基本要求。
一般在句首的领字大都用去声字。因为词是依附于音乐的抒情诗体，必须讲究一个字的平仄阴阳，而去声字尤居关键地位。它多出现在五字句中，如王安石《桂枝香》中开始的一句：
登临纵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其中第二句的“正”便是领字，这样的句子格式为上一下四。
此外，八字句中领格必然为上一领下七的结构，第一个字为领字，如柳永《八声甘州》的首句“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用“对”字领下面的“潇潇暮雨洒江天”是经典的一领七的八字句式。
领字的平仄安排的两种方式
一是领字与所统管的联句（不管有多少句，领字都只与与之相连的一句）合在一起安排平仄。如南京燕子矶永济寺联：
江水滔滔，洗尽千秋人物。看/闲云野鹤，万念皆空，说什么晋代衣冠，吴宫花草；
天风浩浩，吹开大地尘氛。倚/片石危栏，一关独闭，更何须故人禄米，邻舍园蔬。”
上联之“闲云野鹤”，句中平仄为“平平仄仄”，其前之“看”为统管此句的领字，平声。若“看”与“闲云野鹤”合在一起作一句看，全句便为五言，平仄为“平平平仄仄”，合马蹄韵五言句的规则。
下联“倚”与“片石危栏”，情形同此，唯平仄相反而已。
又如蒋茂华题益阳裴公亭联：
旧地展新姿，欣看/绿水飞虹，碧津映月，青龙献舞，白鹿衔花，亭树锁烟霞，天宝物华开画卷；
名城多胜事，遥想/关侯跃马，鲁督挥兵，唐相传经，明臣奋笔，勋猷昭史乘，文韬武略擅风流。”
上联之“绿水飞虹，碧津映月，青龙献舞，白鹿衔花”，为其前之领字“欣看”统管“绿水飞虹”四句，合为一句；
下联之“遥想”与“关侯跃马，鲁督挥兵，唐相传经，明臣奋笔”四句，情形同此，唯平仄相反而已。“遥”字当仄而用平，无碍。
二是领字单独安排平仄。如南京鸡鸣寺豁蒙楼联：
遥对清凉山，近临北极阁，更看/台城遗址，塔影横江，妙景入樽前，一幅画图传胜迹；
昔题凭墅处，今日豁蒙楼。却喜/玄武名湖，荷花满沼，好风来左右，数声钟磬答莲歌。”
上联之“更看”若与“台城遗址，塔影横江”合为一句，平仄为“仄平平平平仄”，不合马蹄韵六言句的平仄格式。而将“更看”与“台城遗址”作两个节奏分别单独安排平仄看，则与马蹄韵二言句和四言句的平仄格式，完全吻合。
下联“却喜玄武名湖，荷花满沼”之“却喜”与“玄武名湖”，情形若此，唯平仄相反而已。
节奏点上用字须平仄相反
联律通则第五条规定，平仄对立。上下联对应节奏点上的用字平仄相反。单边两句及其以上的多句联，各句脚依顺序连接，平仄规格一般要求形成音步递换，传统称“平顶平，仄顶仄”。如南京临时政府成立贺联：
滚滚长江，流不尽/——我族——四千六百余年——无量英雄无量血；
茫茫震旦，要争个/——全球——八十三万方里——自由民意自由魂。
以这个联为例，从节奏点上来看，上联的族是仄音，而下联的相同节奏点上的球是平音。上联的年是平音，而下联的相同节奏点上的里是仄音。上联的血是仄音，而下联的相同节奏点上的魂是平音。那么，流不尽的尽是仄音，而下联相对应节奏点上的个也是仄音，是否视为破律呢？中国楹联学会频布的联律通则第二章传统对格第九条规定:“使用领字、衬字、介词、连词、助词、叹词、拟声词，以及三个音节及其以上的数量词，凡在句首、句中允许不拘平仄，且不与相连词语一起计节奏。”领字为第一字可平可仄而出现的变化，属正常现象。但值得注意的是：若上联已用平平仄，下联又用平平仄或仄平仄；或者上联用两平或两仄，下联又用两平或两仄；或者上联用三平或三仄，下联又用三平或三仄，等等，均属打破规则的范围。领字打破平仄规则，时有所见，有的出于不得已，有的则是失于斟酌。如“莫负了”三字，全是仄声，有的对联就这样作领字用。对此可以不作苛求，但若将“莫”字改为“休”字，“仄仄仄”变为“平仄仄”，恐怕就要更好一些。
李洪起，网名洪波湧起。50年代生于沈阳。退休后开始研习诗词楹联。现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國楹联学会会员、鞍山市诗词学会外埠会员、沈阳市楹联学会理事、中国现代文化报辽宁工作室副主编、北梦南缘文学社副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