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还真就是个大问题
老张上学的时候就吊儿郎当，一心想活成电视剧里东北大哥社会人的状态。
但可惜的是，在老张略显壮硕的一身肥肉之下，却是一颗其实挺敏感的心。敏感的人大多脆弱，脆弱的人大多在这个社会下活得不会多好。
老张祖籍东北吉林某个县城，不过打老张的父母那辈就已经离开东北，也是向南迁徙。
东北人有这么句话，叫做混得好去海南岛，混不好去秦皇岛。老张的父母，显然就属于后面的那一类。
刚毕业的头两年，老张也赶时髦，学着身边人一样南下谋生计。不过莫名其妙的是，老张既没去上海苏州，也没去广州深圳，而是进了福建的某个小工厂的流水线。
从那以后，老张的谋生之路，就没再离开过各种工厂。
身边朋友也有招呼老张去大城市淘金的，举出的例子就是罗永浩和李笑来，朋友提到这两个人时满脸崇拜和骄傲。
但老张显然没有罗永浩和李笑来的脸皮那么厚，这点从他始终不愿意去做销售就能够看出来。虽然在熟人面前吹NB一套一套的，但是见了生人老张的玻璃心立马就体现出来。
后来福建的厂子黄了，老板是跟小姨子跑了还是跟其她什么女人跑了，老张也不知道。后来老张又回了河北老家，兜兜转转进过几个厂，但是规模比之前福建的更小，收入更低，厂里的工人平均年纪都比老张年长十几二十岁，吹NB都吹不到一起去。
前几天聊天，老张说，上家厂子又黄了，这次他想找个大点的，起码能撑上三四年，让他先把婚结了的。
和老张不同，老刘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家里也只有老刘一个孩子，所以也算得上从小没正经吃过什么苦。
老刘从小就没没怎么离开老家，上学也是在老家随便找了一所学校混到毕业。
还在上学那会儿，老刘就每周末都要回一趟家，然后在家里舒舒服服玩上两天游戏。一般是周日晚上或周一早上才回宿舍，好好补上一觉。
老刘刚毕业时也跟多数同学一样去过一趟北京，在北京找了一份销售的工作谋生。
但是一来北京的生存压力对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的老刘而言确实不大能接受，二来作为独生子女家里父母也总 总催着老刘能守家带地离得更近些。
回老家以后的老刘，按照父母的安排先是结了婚，然后是生了孩子。但是工作的事情，始终都没能落地。
父母说托关系让老刘进入一家证券公司在当地的网点，但是需要老刘先考下一张从业资格证才行。但就是这张并不怎么太难的资格证，却让老刘前前后后考了好几年才考下来。
在这期间，老刘也进过几家皮包公司，比如天天让加微信好友的微商公司，比如当地土老板搞的一个直播公司，比如一个月都租出去几间房的中介公司。
直到老刘好不容易考下了资格证进了证券公司的网点，才发现自己的工作就是拉人口开户炒股，底薪很低就算了，而且还有不低的有责任务。
但老刘运气不好，正巧碰上了股市近几年最低迷的阶段，沪指就在3100这个位置来回晃悠。而老刘老家当地对于炒股的事情本来也不怎么热衷，很多人甚至认为炒股什么都是骗人的。
和老刘打电话时，我问他用不用我先在你这里开个户？
老刘连连说不用，公司里的老前辈告诉他，做这行千万别一上来就把亲戚朋友的户都给开了，不然以后万一哪个月行情更糟，你连个救急的机会都没了。
老马现在也很发愁，因为单位里，工资已经连续拖了几个月还没发放了。
老马也是一毕业，就托了家里的关系，进了当地的一家机关单位。
网上说的各种灰色收入，老马这些年从未见过一点；网上说的各类单位福利，老马这些年也从未收到过一次。
按照老马单位领导 的话就是，单位现在不景气，能开出工资就不错了，别的你想都不要想。
但老马的工资很低，基本上就比国家规定的当地最低工资标准高点有限。
老马偶尔也去相个亲，但是这个老家这个地方，结婚本来就早，二十岁结婚的很常见，二十五岁结婚的都已经算很晚的了。
所以像老马这样家境不突出，能力不突出，工作不突出的三不突出男人，在当地的相亲市场上就属于鄙视链的底端了。
再加上老马本人性格的因素，所以这么多年陆陆续续相过的亲，最后都以不了了之告终。
读过大学的多半都留在了外面，愿意回来的也基本是结了婚回来图个安逸的。
当地不仅仅是适婚的女性很少，适婚的男性同样也越来越少。
而相亲的时候你也会发现，留在当地的女性，对于男性的硬件要求其实远胜于软件。
因为在这个地方，你基本看不到通过软件逆袭硬件的潜在希望，所以倒不如结婚前就把各种硬件都要齐全。至于软件，只要不是什么大奸大恶，怎么凑合不是一辈子。
前些年的时候，每年的春节，还会有一些流落在外的年轻人选择回家过年。
但是近几年不同了，不少离家五年以上的年轻人，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买了房，彻底定居在了新的地方。
于是他们告别了拥挤的春运，春节也不再回家，而是选择把父母接到自己生活的新地方过节。
故事里的老刘、老张、老马，经历全部属实。虽然称呼上都有个“老”字，实际上三人的年龄都还不到三十岁。
对于他们所在的地方而言，他们已经算是少数派，比他们更年轻的男男女女你更是越来越少看到。
人口，真的是个问题。
注：本文图片为小川拍摄，但地点并非以上人物所生活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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