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岁大娘独居伊河源头,老伴儿意外命丧深山,全凭一个梦活着

龙潭沟的深处,其实也是有人家的,远远的,只看到两座孤零零的老房子。已经中午了,没有烟火的气息,最初,我怀疑是两座无人居住的空宅,路边成堆的山茱萸核,证明着这儿还有人活动的痕迹,走的近了,院子里终于晃动了一下蓝色的身影。

没有鸡,也没有狗,冬日里的山谷,就连野鸟也听不到了叫声。当时就有一种很强烈的的感觉,这会是我记录伊河源头的第一户人家。

身穿蓝色棉袄,头上戴着一顶阔沿帽,我认为这顶帽子肯定不是大妈自己买的。如果只这样看过去,说不定她还是来农村度假的城里老太太。看到了我们,大妈探起身子,伸了一下懒腰,笑问:“哪儿来的客(音:kai)?回来歇歇来吧!”

本来正要找话搭讪大妈进行访谈,没想到却被热情的山里大妈搭讪了。一口地道的栾川口音,很和善,又有些疲倦。

“我这水管咋会没有水了呢?这是咋回事?”大妈拧开水龙头接水,几声轻微的滴答,水龙头里并没有水流出,只有几滴余水砸在不锈钢盆子里。

“你这是引的泉水吧,按道理现在还不会上冻吧?”我问。

反反复复拧了几下。“啊,俺老头活着时候埋的管子,埋挺深的呀,往年再冷也没有冻过,这是咋回事?老头不在了,我一个女人家,觉得活着啥都不容易……”

院子里是一口很大的铝锅,那是用来煮山茱萸用的,塑料布上摊放着两堆山茱萸,左边的颜色深一些,是湿的,右边的有些发白,可以看出来那是已经煮过的。

山茱萸是一味中药材,早在30多年前,栾川的大部分地区就已经开始栽种,这个时候,当地人家都开始用一种电动工具来“打枣”。豫西地区把山茱萸的皮称为“枣皮”,摘山茱萸的过程也就称为“打枣”。

作为一名不经常干农活的“壮汉”,帮大妈提两桶水的力气还是有的。小溪就在小路尽头,不超过20米的样子,打满一锅水的时候,大妈又抱回一抱干柴。

大妈姓郭,67岁,老伴儿姓田,是去年4月份走了的。郭大妈难受了整整一年,今年夏天时候,有几个洛阳来的老年游客,到家里歇脚,一方面是想在山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玩几天,也是同情大妈的遭遇,在这儿住了两三天,不断的劝慰开导,大妈才算走出悲伤。

“人没那好命,咋着也不中,一个娃子一个闺女,咱住这山仡佬里头,你说谁家闺女会来?就一个娃子也叫当了上门女婿。俺俩吧,身体也都没啥毛病,以前我养好些鸡,多少种点地,上坡挖点药,没多有少,花销钱也有点。咱这儿弄景区了以后,我就在外边树底下,卖点饮料,做点凉粉,也怪好。谁知道他年丝年(方言:去年)上坡,活蹦乱跳一个人上坡,抬下来硬邦邦一个死人……”生火的时候,大妈向我们讲述她这二年的经历,鸡全部卖了,也不想操太多心。

“真是不望(方言:没想到)他会走到我前头,他可是比我体力好太多了。你就说今天前晌,河里淘了半天枣,到现在是吃也不想吃,动也不想动,弯腰弯的腰疼……”房子两面的山坡都是田大叔家的,光山茱萸树就有200多棵,摘完拿回来,太累人,不摘又觉得可惜。“我是干不动了,干不动也得慢慢干,谁叫咱是老百姓。俺那媳妇跟他爹还在坡上打枣呢,我先回来了,我说回来做饭,他们说打完再回来。”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也就是说大妈和她的儿媳、亲家公干活到现在,都没有吃午饭。

锅底的火,着起来之后,大妈领着作者参观她的房子,堂屋正中摆放着田大叔的遗像,这是右侧的房间,也是大妈居住的屋子。

山里的夜晚是很冷的,土房子夏天凉快是真的,如果有人说夯土墙厚保暖,不是没见过就是睁眼说瞎话。土墙瓦房,四面透风,在冬天的时候,木格窗户一般都是用塑料纸张起来,即使这样,室内的空气比外面也高不了多少度。用一个搪瓷的盆子,盛上做饭剩余的火炭头,放在屋子里,多少能增加一些温度。

房间是三年前田大叔活着的时候,到废品收购站买的旧报纸,给三间卧室,一间堂屋的墙全部贴了一遍,还买回来几张折叠床,田大叔的打算是:“万一中午有人需要休息了,也有个地方。”

老两口居住在山谷的最深处,远离半山腰的农家宾馆,上午进山的人这个时候正好赶回来,也确实有人愿意在他家住上一晚。到了晚上,山里是有些凉意的,田大叔在院子里生火,火堆里烤土豆,远方的客人们学着老两口的样子,撕开烧黑了的土豆,吃的满嘴都是黑渣渣,却非常开心……

开心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对于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两口来说,4、50年的磕磕碰碰拌嘴吵架,远没有永别的两年更加漫长。“去年我觉得也不想活了,总想起以前的事,你说他再不好,俺俩也过了几十年了,哎……”

大妈告诉作者:在她情绪最低的时候,夜里做梦会梦到老伴儿,田大叔会交代她哪儿还有什么树是自己家的;欠别人的钱已经几年,该还了;开春了以后,叫亲家公过来帮忙,给屋顶的瓦片再排一排……“他是不放心我,要不咋会老给我托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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