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1437 | 刘祖建：煤油灯的岁月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张晓强任汕尾市委书记【附：汕尾历任书记市长名单】

刘祖建：山雾

刘祖建：千年水车何处觅

刘祖建：母亲的深夜

刘祖建：打猪草

刘祖建：最羡慕那些能进出国营饭店的人

刘祖建：自制电影

煤油灯的岁月

●刘祖建

煤油灯作为农村的主要照明工具，已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退出了历史舞台。随着时光的流逝，我对远去的煤油灯仍有一种淡淡的思念，不舍的情结。

虽然我的家乡市坪曾经有过象征性的水电厂，这个水电厂位于市坪街上不远的龙塘沟，是利用龙塘沟溪水的自然落差产生的冲击力发电的。但发电量极小，而且经常出故障，供我们市坪街上的近两百户人家照明都成问题。因而，只有遇到重大节日，才象征性地发电两三天。所以，我们日常的照明都是用煤油灯。

有一种陶瓷瓶的煤油灯，那是农村的土陶瓷窑专门烧制来我们市坪街上卖的。这种煤油灯在我们看来是很标准的，也是比较高档的。还有一些煤油灯，就是利用学生用完墨水的墨水瓶等小玻璃瓶做的。这种煤油灯在农村家庭极为普遍。制作一个玻璃瓶的煤油灯非常简单：将小玻璃瓶的盖子用铁钉钻一个孔，再找一块铁皮来捲成空心圆筒，把这个圆筒穿进瓶盖的小孔里，固定在瓶盖中间，用一根长约二十多厘米的棉线从圆筒里穿进去，这根棉线就是灯芯。

我们家有三盏煤油灯，早些年其中有一盏是陶瓷的，后来三盏灯都是小玻璃瓶做的。三盏灯同时用的时候，堂屋一盏，灶房一盏，房间一盏。堂屋用灯用得比较少，只有农忙时大家在堂屋剥包谷、麻包谷或做别的活时，才用灯。灶房用灯比较多，因为父亲母亲在外面做农活，每天都要天黑才回家。回家后，父亲忙别的事，母亲就要忙着给全家人做饭，还要给猪们煮猪食。房间是我们全家人集中吃饭，集中烤火取暖，坐在一起玩耍闲聊的地方，所以房间用灯最多。

冬季，是农闲的季节。每天晚上吃完晚饭以后，父亲或许给我们讲个故事；母亲呢，她在灶房里忙完洗碗喂猪洗衣服等活后，就来到房间坐在煤油灯下为我们兄弟姊妹缝补衣裤鞋袜。父亲不给我们讲故事时，我们就在房间围着一盆碳火闲聊玩耍。后来，我长大些了，上小学了，天黑之后，就在煤油灯光下读书做作业。

煤油灯的灯光较暗，离灯光稍远一点，就看不清书上的字，读书或做作业，都必须离灯光很近。所以我的课本和作业本，时常被煤油灯烧坏，有时，一不小心头发也会被煤油灯的火焰烧着。

二弟三弟相继读小学后，我们晚上在一盏煤油灯下做作业，就有些拥挤了，幸好那个时代的作业不多。但我的语文老师和算术老师都不是“混日子”的“臭老九”，而是名符其实的教书育人、为人师表的导师。不但不会耽误我们一节课，而且上课十分认真，除上课外，还要根据课文的内容布置家庭作业。老师每天清晨上课前都要把家庭作业收去，然后利用晚上的时间在煤油灯下认真批改作业。记得有一次我没有语文作业本和铅笔了，加上贪玩，就没有做家庭作业，被我的班主任也是我的语文老师郑传江先生发现，他没有批评我，而是到我家里给我父亲和母亲讲，要求父亲母亲给我把作业本和铅笔买好。这以后，不管是语文老师还是算术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我都不敢马虎，晚上在煤油灯下，一定要做完作业。我的一生，遇到了好几位像郑传江老师这样以言传身教教书育人的恩师。

大约是一九七六年下半年读初中的那个学期，我们班上的语文课本严重不足，全班五十来人只有是十来本语文课本。没有语文课本，上语文课时极不方便，我就借了同学的语文课本来抄。那是深秋的日子，天气已经有些冷了，一些人家已经在火盆里生了火，开始烤火取暖。我央求父亲到供销社的商店给我买了几本作业本，准备用来抄语文课本上的课文和作业题。

那段时间，我家烤火是在灶房靠后门的那个地方，中间有一个石头做的火塘，取暖时，可以烧柴，也可烧炭。我家兄弟姊妹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伙伴小朋友，这些小伙伴小朋友也常常到我家来玩耍，把火塘围得严严密密。晚上，我要做作业也只得在火塘的外围。于是，我就在楼梯的下面放一张小凳，把煤油灯提过来放在小凳上。这就是我做作业的地方。每天晚上，我把作业做完后，就开始抄语文课本，由于天气越来越冷，手指脚趾常常冻得发木，失去知觉。经过许多个晚上的抄写，我终于把语文课本上的内容全都抄到作业本上了。我把这几本作业本用我母亲纳鞋底的大针钉了起来，就成了我的语文课本了。因长时间在煤油灯下做作业抄课本，鼻孔里经常有许多黑色的炭粉。这是煤油未完全燃烧而形成粉末，被我们长时间地吸进了鼻子。

在正安一中读高中期间，学校虽然安装了电灯，但电灯的亮度严重不足，而且经常停电。许许多多个晚上，我和同学们仍然是在煤油灯下读书做作业。学校每月发给我们一斤煤油票，我们拿着煤油票，自己出钱去石油公司或指定供应点打煤油。

一九八二年四月至一九八五年八月，我在马南公社、谢坝区委工作期间，也没有通电，晚上的照明仍然是点煤油灯。不过这种煤油灯比较高档，是用玻璃做罩子把灯光罩住的。我们叫它罩子灯。我读书写作，常常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为了不影响别的同志休息，我用报纸把煤油灯的灯光罩住，让灯光只照在我读书或写作的桌子上。那几年，我在煤油灯下，阅读了《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红楼梦》以及唐诗宋词元曲等一批古典文学名著，从中汲取营养，丰富知识，陶冶情操，不断提高自己的文学鉴赏能力和创作水平。从此，我就开始了业余文学创作，一边在煤油灯下读书，一边在煤油灯下写作。其间，我创作了短篇小说《野恋》《寒梅》，后来收进了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发行的我的中短篇小说集《情魂》。

多少个孤独的夜晚，在煤油灯的陪伴下，我痴痴地读书写作，静静地冥思苦想，傻傻地憧憬未来。至今，那煤油灯的灯光，像萤火虫一样，还时常一闪一闪的呈现在我的记忆深处。

可能你会读：

文学看台1436 | 庄俊鸯：深山探幽

文学看台1435 | 戴运辉：爱心路上

文学看台1434 | 古城硝烟深秋里/洋岭梯田美如画/马宫古镇展新姿【刘映虹罗琼花王景愉】

文学看台1433 | 钟碧云：偶然的擦肩邂逅

文学看台1432 | 谷宁：在星河里遇见园林水榭

文学看台1431 | 陈辚：星河湾行吟

文学看台1430 | 陈建深：在星河湾路过一座城

文学看台1429 | 冬至鸽不是鸽/乡思/一座令人神往之城[影筱语钟瑞意庄俊鸯]

文学看台1428 | 陈泗伟：新春联

文学看台1427 | 张秀芳：珍惜所有遇见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