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国:陵谷山原丨私享艺术
汉 朱雀画像石拓本题跋 80cm×50cm
陵谷山原
文 / 疏约
(一)
诗分可学不可学者,不可学者大都天人降凡,难以肖拟,学了也是画蛇添足一般的枉费。而可学者,借钱钟书先生笔下的虚拟人物董斜川道出,即三陵、二谷、四山、一原,统称“陵谷山原”。三陵的说法早载于元明人笔记之中,一原是钱基博钱钟书父子对散原先生的敬意,二谷才深,四山各有所高。此十家之内,既有诗名,又有书名的唯荆公与山谷,且两者渊薮极深,或论书分可学与不可学者,此两家亦在可学者之内。
北周六供养人刻石拓本题跋 58cm×51cm
(二)
诗书既有可学者,也得有善学之人,我所识的棠村先生就是这样善学的人。善学的人本质是善,学不过是善的衍生,欢喜与意愿更占了多数,他一个人走古寻迹,访金问石,一个人办杂志,临了还要读书,画画,写字,并觉得这些还不够。他的生活其实也可以用“陵谷山原”来形容,就是谦和平如原,虚怀量如山,追寻着精神及艺术的高陵,钟情于磊落又细致的黄氏山谷。这般形容绝非虚誉,与棠村先生所交者见之必心领而神会。
杜甫《江畔独步寻花》68cm×68cm
(三)
宋人倪思所论东坡、鲁直、元章三家书字分别为卧笔,纵笔,曳笔,极为生动,一字之差,三家人物性格跃然面前,东坡才气之高,无人能并立,唯卧状能与肩齐;米南宫通透调皮恰如文殊师利上身,写字如放风筝,故曳笔飘摇;只黄山谷好书禅伯,“纵”字取其“放舍”之意,缓慢,冷静,所以优于荆公之疾风劲草。倪正父另备注云此法行草尚可,黄庭,乐毅则不能也,亦是真知灼见。
佛弟子刻石拓本题跋 69cm×46cm
(四)
棠村先生多尚行草,又兼修伽蓝,所以能得山谷的纵笔之法。山谷的笔法又是他的诗法,合为炼字,凝句,章法,内在是环环相扣的,成就了外有法度,里生变化的效果,局部来看一点一划都金银相错,姿态各异,而整体能如沙场点兵,是规度有量的,棠村先生是非常懂这些道理的,并能在作品中实现。东坡点评山谷是磊落人书细碎事,细细思量,棠村先生何尝不是这样的人。
宫宜子孙瓦当拓本题跋 68cm×45cm
(五)
世间夺胎换骨是妙思,并非想学就学的,此为仙缘。前文所述山谷才深,并非仅仅诗,书,词章此类,而是命里洞天。常人读陈思王皆得泛泛,文藻美公子也,而山谷能到子建极境,《种葛》《浮萍》烛照至微,从山谷谪黔州得阴长生诗三篇,自始另开山谷蹊径,喟谓上上质仍需择师勤苦如是,况我等中质之材……山谷真一往情深之人,棠村先生呢?亦是同道中人啊!
古琴名帖联 138cm×24cm×2
(六)
如此似一似二似三,执着已言不能尽。近年来棠村先生意旨金石,别开生面,当然此生面对他而言并非真生面,而是不停地在完善他书法上的点石成金,他的对联越写越豪杰,题跋越写越书生,中堂越写越大方……山谷曾云学他书法之人不能立笔,却忽视了学他的人心毅坚定,而法度,工拙之语,在大毅力之人面前是不足道哉的。然颜鲁公,杨少师之荐诚是良言,棠村先生当自为裁断。
南朝迦陵频伽鸟画像砖拓本题跋 70cm×46cm
(七)
书法多气宗或韵宗为论,并没有什么问题,然以陵谷山原入法,则不再是气韵问题,而是“势”,起伏者若以地理论之,已足够跌宕,跌宕者却只能入情理,而不能入势理。其中陵必须有摩天之志,谷必须有幽藏之妙,山要有节序之高,原则见平淡之广,概括而言,就是难度,深度,广度的兼备,只是恰巧,陵谷山原把“势”的东西给归纳了,只是说说容易做做难,容易说说的是我辈,而难的,需要等棠村先生去实践吧。
陆游《梅花》68cm×68cm
(八)
山谷不推荆公书法,却推荆公为人,说其古人气质,那至少是春秋人物了。棠村先生这些年来过眼的春秋金石器具铭文早已家常便饭,洵然有古风气质了,所谓琢磨十年烟雨晦,摸索一读心眼开,棠村先生的字必定会日臻浑然,窥明堂奥旨,了郊庙之法,登昆仑之极道也。至此则不推棠村先生书法,只推棠村先生为人罢了。
(九)
陵谷山原是每一个人的旅程……
万岁吉祥瓦当拓本题跋 68cm×45cm
徐渭《梅花》68cm×68cm
应将定有联 138cm×24cm×2
长吉宫官瓦当拓本题跋 68cm×45cm
南朝飞天画像砖拓本题跋 55cm×69cm
清张之洞书辨差纪略碑题跋 143cm×77cm
题锦灰堆 104cm×53cm
张振国,号棠村、圆振居士,河北正定人,现居北京。酷好金石书画,近年来主要从事金石学的传播与研究。现为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书法金石工作室高研班导师,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非常艺术》、《金石契》杂志主编,金石契微信公众平台联合创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