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的美学:摘了眼镜快步

 题图照片:姬旭升。摄于冰岛米湖。秋分日傍晚七点五十,逆光。放在我大雾霾环境里,不是反讽,甚至也不是向往,而仅仅是为鄙人文字提供人类生活一般意义上的想象。

跑步的时候我们通常都会很自然地摘下眼镜,因为跑步的颠簸会让眼镜的位置不稳定,反而会使眼睛模糊甚至头晕起来。但是,走路的时候却未必。尝试着在走路的时候也摘了眼镜,效果却是意想不到的好。

跑步的相对快节奏让人很容易就脱离开现实的甚至现世的思想羁绊,好像脚步本身的异于日常本身就能直接将人带离脚下,带离按照秩序和逻辑僵硬地将人套在其中的庸常生活。而走路因为与平常的人生状态过于接近而很难有如此明确的分割,必须走到相当快的程度才有可能臻于跑步之境。这时候如果摘掉眼镜,让近视眼获得赤裸的机会,眼前的一片朦胧不清就恰好成了含糊不实的白日梦状态的最好协助与注脚。

在摘掉眼镜以后的快走中,早已经忘掉了的早晨的梦中的一个细节突然被接续了起来,它断断续续朦朦胧胧的特征与腿脚上痛快奔流的血液一起按照固定的节奏,快速而持续地冲击着麻木的身心;与刚刚经历的、一直经历的、未来还将继续经历的一切的一切都迥然不同,带着明确的新鲜和令人诧异的特征,像是孩童时代的外面的世界,像是破除了一切物象障碍的广袤洪荒,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一点一点地到来,一点一点地过去……

这种快步走中的白日梦状态,在摘掉眼镜以后显然是更容易臻于出神入化之境。镜片后面一向清晰的世界模糊了起来,但是被强制突出的晶状体在这种突然的释放里却获得了休息,眼镜腿儿夹着的鼻子和耳朵、太阳穴也一起获得了解放。这样解缚了眼睛的枷锁的快走中,血流从腿脚到心脏到眼睛欢快地流畅地奔流而过,带走了泥沙一样的凝滞,带走了随着时间叠加上去的沉闷甚至沉重。

摘掉眼镜不仅是从身体角度解放了自己,更从注意力的侧面上让人进入无为的自由之境。每天每时的所见所看其实多数都不具备被专注地去看的价值,朦胧一些,含糊一些,可能反而是恰到好处的。在不戴眼镜的非近视眼患者那里,这个问题靠着自身的天然调节去完成,对于大多数不需要看清楚的东西可以漠然置之;而矫正近视眼视力的眼镜固然是人类伟大的发明,拯救了无以数计的视力残疾者的痛苦,可是也同时带来了一个相当强大的副作用,那就是时时处处都看得清清楚楚,想不看清楚都不行。

开始也许我们还经常摘下眼镜来,后来逐渐适应了这种强制以后就慢慢忘记了区分。从这个角度上说,在徒步的时候,在身心放松的状态里摘掉眼镜,就变得顺理成章,让整个身心的返璞归真更加货真价实了。

每天在黄昏的时候快走上一个多小时,摘掉眼镜快走上一个多小时,不仅这一个多小时成了一种愉悦的经历,就是其后的洗浴与睡眠也都因此而变成了舒适的享受。

徒步的种种妙处,正如跑步的妙处种种,非此中人,不可道哉。

在我们总是有限的时间空间里,运动起来无疑是解放自己,让自己自由并且快乐起来的重要手段之一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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