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邢如香：【婆家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树】（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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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家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树
作者：邢如香
霜降来临，天气变冷，这时正是柿子掛霜成熟的季节！前几天，又看到微信圈里有同事在出售宣传自家的柿子。突然就想起了婆婆家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树，眼睛竟有了些许的湿润，迷离的目光延伸到了老家……
我的老家在山西晋中一带，那里气候偏冷，水果树种并不多，最常见的就是枣树和柿子树。婆婆家院子里就有一棵柿子树，从我嫁到他家时就有，只是那时柿子树还小，但是已经开始结果。那年霜降后的一天，我下班回家，婆婆就递给我一小盘红彤彤的、晶莹透亮的柿子，大概有四五个，说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就这几个熟透了，让我先吃。当时我手捧着这盘柿子，很是感动……因为当时爱人在部队服役，儿子还没出生，我只身一人待在婆家，公婆这样的关心让我受宠若惊，我只记得那天的柿子味儿是那样的醇香甜蜜，让人回味无穷……从此，我就开始留意起婆家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树。
当春姑娘将第一抹春色洒向大地的时候，杏花、桃花、梨花都赶趟儿似地竞相开放，白的像雪、粉的像霞，吸引着蜜蜂、蝴蝶流连忘返。可是婆家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树，却依旧挺立着光秃秃的树干，不肯发芽。那一阵，我每天下班回來，都要过去瞅一眼，心想，不会是死了吧！可能婆婆看出了我的心思，一天，当我又在树下抬头仰看树枝时，婆婆也走过来，对我说，柿子树发芽开花要比其他树晚一些時候，不着急，过一阵就发芽开花了！真的，在春末时节的一天，又是下班回来，当我推开院子大门的一霎那，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儿，我抬头望去，哇！柿子树真的开花了，是鹅黃色的，花形呈四方形，边儿向外翻卷着，只有指甲盖一样大小，星星点点的缀在树枝、树杈间，远远看去，并不显眼，默默地隐藏在小小的绿叶之中，自顾自地美丽着。柿子树花期比较短暂，随着春雨的洗礼，花儿便开始纷纷凋落。这时，不忍心看它凋谢的婆婆便开始拿个扫把轻轻的把那些花瓣扫起来，给小孙子们做成小小的花环，每人一个挂在脖子上、手上，孩子们便高兴的留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快乐的跑走了。花开花落，柿子树慢慢长出了许多小小的、圆圆的青果子。
随着天气的逐渐变热，青色的柿子长得很快，每当放暑假的时候，我就会发现柿子树上的青果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有拳头那么大，不过颜色依然青绿，味道生涩，咬上一口，那种苦涩让人难以形容。
当萧瑟的秋风吹落一地黄叶，霜降来临的时候，满树的柿子便由绿转为青黄，再变成黄，最后变得通体红彤彤的了。远远看去，那一簇簇一丛丛的柿子就好像一个个的红灯笼，呈现出一派喜庆祥和的景象。这时候，公婆便会有时没时的站在柿子树下，一边仰头看着柿子颜色的深浅，一边讨论着哪个柿子熟了，哪个柿子最甜…… 然后公公便用自制的摘柿子用的竹竿，小心翼翼的把柿子摘下来，递给在树底下仰头伸手等了半天的婆婆手中，婆婆接过那个柿子，像宝贝一样，瞅了再瞅，最后还要用嘴吹上一下，尔后便轻轻的放到准备好的篮子里，按颜色再挑出来，颜色通红的放在通风阴凉的地方，等它红得晶莹透亮，软如婴儿肌肤一样才好享用。熟透了的，便小心翼翼的另放在一个地方。接下来就是老两口商量要做的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这些熟透了的柿子的分配。大儿子该给几个？二儿子该给几个？大姑娘二姑娘给几个？还有曾经哪个邻居帮过忙也要给几个……算来算去，柿子就这样分完了，最后老两口没的一个柿子吃！问时，抹嘴一笑说，人老了怕吃了得糖尿病，背着人时却悄悄的把那几个破了的，小的有些可怜的柿子两人分吃了。
后来，我儿子出生了！柿子熟透的季节院子里就更添了一份喜庆和热闹，爷爷奶奶把孙子看作命根子，那第一个熟透的柿子一定是给小孙子吃的，他们看着吃的满嘴通红、吸溜吸溜、口里说着听不清楚的“好吃好吃”的小孙子，脸上乐开了花！再后来，我和儿子随爱人随军到部队，临走时，公婆不舍的送我们出巷口，紧紧抓着儿子的小手，强忍泪水再三说着同一句话，去了那里好好听爸爸妈妈的话，好好学习，放假了回来看爷奶，奶奶给你多留甜柿子吃！就这样，由于路途的遥远，我和那棵柿子树的见面越来越少，自然和公婆的见面也就少了，只有每年回家过年时才能看到柿子树，看到它在雪花漫天飞舞的冬季里，褪去秋日的光彩，裸露着龟裂斑驳的粗糙树皮、盘曲嶙峋的光秃秃的树干，傲然挺立在严冬里，就像我的公婆一样，年年静等着我们的回去，等着他那已经长成半大小子的小孙子回去吃她那精心保存了半年的、红艳艳的薄皮儿里裹着一团晶果肉，舔一口，淡淡香，吃一口，醇醇甜的甜柿子。这种静等，对于两位老人来说就是一种生活的希望和甜蜜的期盼！
然而，就在三年前的腊月二十八，一声噩耗传来，婆婆终不抵多年的哮喘病突然驾鹤西去，两个月后，公公也由于悲伤过度，加之年事已高，也撒手人间！一时间，之前充满温馨祥和的院子一下子变得人去楼空，萧条凄凉，只留下那棵柿子树依然挺立院中，守护着主人曾经留下的点点滴滴……
今年暑假，我又回到了婆家的那个院子，推开大门的一霎那，顿感物是人非，寂静凄凉，接应我的只有那棵在艳阳照耀下，依然生机盎然，挂满颗颗青涩果子的老柿树。我轻挪脚步，走到树下，手触摸到树干的那一刻，顿时泪流满面，想起了许多许多的往事……
（文中插图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邢如香，女，49岁，高级教师。山西平遥人， 爱好文学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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