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刘二红：【麦客】（散文）
麦客
作者丨刘二红 编辑丨水云天
陕西关中一带，人们有个习惯，把那些以给人家割麦为职业的人，叫麦客。麦客这种职业在机械化程度较低的农耕时期，还是相当有市场的。主家给管吃管喝招待不说，还给一笔不低的工钱。那时候的劳务费，日工资一般一天也不过30~50元钱，而麦客割一亩地的官价是60元，一般是不会比这个少的。麦客干活利落点的，一亩地差不多大半天也就割完了。如今，到处收割麦子都用上了收割机。麦客这一行，也随着农业机械化的推广普及，从业人越来越少，常常是到了麦收季节，在劳务市场也很难找到麦客了。
记得那一年老家要收割麦子，我女儿刚刚满两个月大。父母年迈，妻子体弱。我家地里还有两亩多的麦子已经成熟，等着我去收获呢。可这么一大摊子活儿若让我一个人来做，确实有些难。正犯愁时，邻居给我出了个主意，说村口南桥边这几天来了一群麦客，花些钱雇几个麦客就行了。我听了，说这办法好。我赶紧跑去村口的桥头找麦客。
还没到桥头，远远就看见来了不少的麦客。这时候的天气才到初夏，气温热得人穿件长袖衬衫都冒一头的油汗。麦客们却穿着不合时宜的中山装外套或夹克罩衣。他们头上都戴着一顶宽沿的草帽，握着一把已磨得锃亮的镰刀。一副装备到位，随时待发的样子。麦客们有的蹴在路边吸着烟卷，有的坐在路沿上左顾右盼地关注着路上过往的行人。我刚走到他们跟前，就被他们一哄而上围到了中间。
“老板，要割麦的吗？"
“老板，你有多少亩地？要几个人?"
……
我是第一次雇人做工，他们的热情主动，弄得我倒有些慌乱。
"别急！别急！我只有两亩多地，要不了你们这么多人。我只要两个人就够了。”
他们还要说什么时，我已从人群里走出来。因为我娘在我临出门时提醒过我，要找年纪长点的老麦客。娘说过，老麦客干活干净利落，不会遭贱庄稼。我向一直坐在路沿上的三个麦客走去。这三个人中有位满脸胡子茬茬的，五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貌似老麦客。
“师傅，你们割麦去吗?我有两亩半的地，咱就按行情60元一亩。我只要两个人去。"
“我们愿意去。老板，我先跟你商量个事。我三个是一家子人，就按你说的两亩多地给两亩多的钱就行。把我这小儿子也添上，娃正上高中呢，把他一个人留下我也不放心。行吗?”
经老麦客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三个人中有位个头略显瘦小，样子腼腆，甚至见生人显得有点窘迫不安的小伙子。
“这……算了算了，就这样。你们三个跟我走。”我当然明白，两亩地雇三个人不太划算。当我看到老麦客真诚坦白的眼神，以及学生模样的小伙子怯怯懦懦的样子，贫苦出身的我，刚刚犹豫了一下，马上就被心底涌出的怜悯同情所代替。于是，我作出让步，同意接受了这父子三个麦客。
到我家时，我母亲和妻子为麦客们张落好了饭菜。由于没预料是三个人，饭菜显然做少了。当我说明了他们父子三人的情况后，母亲和妻子没有埋怨我。我父亲也说，我这么做对着呢。下苦人出了门也不容易。还说：庄户人不帮衬庄户人，谁帮衬庄户人？妻忙出门再买些馍回来。说让麦客一定要吃好饭再干活。我们一家人和这父子三人匆匆吃完早饭，就往地里赶。
这父子三个麦客确实是实成人，到地里干活干净利落。真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把地里的活儿干完后，又和我一块儿把割倒的麦子运回了碾麦场。我和老麦客商量了一下，希望他们能再帮我将小麦脱粒，把小麦装袋运回家。当然也说清楚了给他们加工钱。没想到他们答应得很爽快。工钱也沒过谱儿地满天乱要价。
就这样，仅仅一天的工夫，我在麦客的帮助下，把家里的两亩多小麦，从收割到脱粒，最后还顺利地装袋运回了家。虽然是花钱雇人干活，但活儿干得漂亮利落，人也合作得顺心。
现在的农村，人们都用收割机收获小麦，麦客很少见到了。我有个朋友说，他家的小麦是套种在果树或花椒树间的，收割机根本进不了地。今年收麦想找几个麦客。他在劳务市场转了一大圈子，也没找到一个麦客。麦客都去哪了呢?
其实， 如今也有麦客，只不过他们是收割机操作手，他们甚至是拥有多台收割机的个体小老板。他们到了麦收季节，会跨县、跨区、跨省去收割小麦。他们是新时代的麦客！
本期作者近照
刘二红，网名，布衣居士，红文。七十年代生人，好诗文，喜习作。时有散文，诗篇见于地方报刋，网络平台。热爱生活，喜欢运动，旅行，摄影，以文会友，和朋友品茶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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