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古景：汾口仙居
前洲(仙居)里居十二咏
龙耳钟灵
(上有天姥夫人祠，祷雨辄应，载邑志)
大气运地轴，灵奇毓胜区。
何须晋郭璞，才选筑幽居。
有龙欲升天，夭蟜来西北。
竖耳意何为，远听好消息。
仙人骑茅龙，龙爱青芙蓉。
癡听伽释法，幻开双莲峰。
双峰弟兄立，窈窱了髻容。
抖上云顶坐，群峦尽儿从。
有时偕雨作，无心共霄冲。
上嘘紫霞丽，下护畸士踪。
史御及总制，卓乎岁寒松。
其南更葱郁，溪汇清淑浓。
定有高人卧，长吟草庐悰。
青眉五姥笑，间气方时钟。
角听谁呼耳，龙岗独插天。
顺风偏耸峭，得水愈灵仙。
卓笔高峰扫，苍髯碧汉连。
池中腾紫气，倒影挂山前。
嶂若龙游夭蟜，居然有耳能听。
自是人钟为杰，从知地效其灵。
如此灵山要此名，神龙昂首耳偏倾。
缺聪任受尘寰笑，天语听来一一明。
天姥祠边万木葱，高撑龙耳入云中。
为霖时慰三农望，对此青苍岁始丰。
龙耳西南第一峰，崔巍不让玉芙蓉。
地灵应自神灵擘，万古森严秀气钟。
陡觉奇峰拱画檐，春来翠色映缃帘。
侧看瘦削分双耳，横见嶙峋合一尖。
日落微凹霞烂漫，云生空竅雨廉纤。
葱葱郁郁钟佳气，长听龙吟出隐潜。
梅屏听瀑
(梅岭之北为峡源，有瀑布声闻，山腰有仙踪仙座二处)
山居无俗韵，耳际有风霆。
闻声何不见，梅岭隔如屏。
前题五古 拔贡毛凤纪义门
珠瀑云间泻，屏山梅岭开。
神仙为留住，风雨夜深来。
探梅绕螺径，山籁浑不定。
悠然坞风迎，訇涛调钟磬。
荦确复数武，左右列萝磴。
想皆安期辈，裠屐此选胜。
不则携琴过，穿石者谁胫。
振衣面前峰，云外青滢滢。
林扉洞箫鸣，泉萡缃帘应。
异哉匡庐乐，山灵乃移赠。
便当架㮨亭，添座烹茗橙。
隔岭束赤松，共持绿杯听。
缓步梅屏上，喧然响屐音。
峰晴留雪古，香喷伴云深。
树影岩前画，泉声户外琴。
清奇千载辟，过客惬幽襟。
瀑布流通地脉，梅花开见天心。
方疑风雨骤至，谁知咇茀时侵。
悬崖味喷震雷霆，大有奇观只许听。
料是枕流清耳好，中间特与树梅屏。
疏影横斜作锦屏，天开图画望珑玲。
寻源更有千寻＃，彳亍扪萝欲摘星。
梅屏翠积惬幽情，曲径山花布锦英。
满耳潺潺何处响，半山更有瀑泉鸣。
闲上梅峰侧耳听，峡源瀑布震雷霆。
倒悬银汉千寻白，界破春山一片青。
怒走蛟龙鸣哨壁，惊驱风雨过长亭。
更传声绕仙人座，鸾啸常闻答杳冥。
层峦五岳列如屏，佳气氤氲拂紫冥。
忽听隔山珠瀑泻，浑如天语下天庭。
前溪鱼跃
(嘉庆九年请公立禁放生池)
境静蓄神物，溪深护锦鳞。
风云不可遇，飞向大江滨。
九月鲤鱼风，前溪漫披拂。
说与钓鱼人，此非池中物。
化机濠梁上，偏讼子我乐。
忘机志和侣，却习款乃作。
懿此水鼎秧，甫沐三载托。
策策复堂堂，银刀恁咸若。
未许放鸬鹚，噞喁己洒落。
细者抛玉梭，修还掷霜锷。
彼岸行客来，纷纷遂略彴。
绿杨隐鵕鹭，群且拍以愕。
信是长比人，登龙直纵壑。
冲萍吸花余，于物岂沼跃。
梅花岭南生菊墅，一川流水浸门户。
水深鱼乐菰藻蜜，策策堂堂不知数。
虹飞百尺横板桥，桥东桥西逐浪跳。
黏徽虽结不得到，生机活泼波间饶。
红映花枝痕欲赤，绿垂柳带净如拭。
宝镜出匣磨青铜，金鸦翻浪濯飞翼。
泥人最是晚霞天，弄影吹香皱月圆。
何时载笔兼茶灶，一棹来唫水上烟。
客有知鱼乐，前川赤鲤间。
顺流桃浪里，击水柳条间。
纵壑观贤颂，登舟悦圣颜。
禹门能直度，更见逆麟斑。
得所鱼依蒲藻，临流影动清澄。
浪似禹门三级，扬鬐鼓鬣飞腾。
溷迹濠梁亦久哉，风雪潜合禹门开。
旁观只识为龙乐，多少波澜历过来。
溶溶绿水漾前州，拔浪金鳞逐队游。
绝似龙门争跳跃，堂堂烧尾到瀛洲。
偶来石榻听流泉，无数游鱼趁碧川。
好是风和三月渡，扬鬐冲破柳条烟。
偶到前溪蹈板桥，忽闻款乃度山椒。
青浮柳岸鱼千尾，红落桃花水半腰。
朱鬣翻身常破浪，锦鳞昂首欲腾霄。
乘风倘获随鲲化，跃过龙门路不遥。
溪南看罢水梭花，乐意相关不厌奢。
俨似风云今有会，扬鬐鼓鬣拜君嘉。
琅琯松风
(松踞钓石之上，下有石穴如釜，可通珠洞，载邑志)
琅琯有乔松，因风成妙响。
高歌金石谱，只许幽人赏。
载披邑乘读，乔木详记纂。
逮登浮图望，烟墟列崖窽。
翠乔杂炊烟，清音洒何蒲。
谡然起天飚，虬龙吟不断。
有若狂客琴，雨澄广陵散。
儏犹浙江涛，月送高士馆。
记否时六月，箕踞浓阴繖。
其上奏云璈，凉沁诗思嬾。
苍官叠宫商，更引云鹤伴。
宜今碧潭曲，只讶吹凤琯。
白云翳苍岭，磴道憇行客。
上有千尺松，下有蛟龙窟。
风雷走其根，闻见乱恍惚。
松皮作龙鳞，松身作龙骨。
传自秦汉代，一株撑突兀。
旁惟高塔峙，俯瞰溪水黑。
涛声与溪声，震撼争绝壁。
风枝一何劲，钗头无改色。
想见元礼慨，凉思生六月。
抚岂无靖节，爱或似贞白。
若教梦生腹，兹地宜卜宅。
钓石千秋古，苍松十里横。
曾来珠洞听，此地尽潮声。
松风来谡谡，高耸岁寒身。
戛响青琅应，吹空素琯匀。
音怀丹凤吹，势觞老龙鳞。
五鬣呈幽岭，烟霞日日新。
谡谡潜通清籁，丸丸独表高风。
岂是旁多绿竹，良由上有长松。
岭矗云霄显地灵，苍松掩映色逾青。
秋来欲化龙飞云，谡谡清风侧耳听。
散步村西兴渺然，松枝葱郁拂溪前。
夜来人静风初起，沓飒涛翻鹤未眠。
荫岭虬松古干撑，龙鳞衔接满身生。
当年定是何人种，唤住清风问姓名。
谡谡萧萧六月中，琅琯山上卷松风。
影摇尘尾高千尺，声起龙鳞撼半空。
和霭常嘘君子德，狂霾不羡大王雄。
披襟当此心逾爽，一曲瑶琴夕照红。
山垂琅琯玉为邻，妙有虬松远出尘。
翠盖龙鳞垂樾荫，涛声一路祝长春。
龙翔晚钟
(建于宋时，殿左祀汪岁星公及本坛好义之士)
灵地开幽院，龙翔伴晚清。
钟声林竹际，应得凤山鸣。
未到龙翔寺，何惭饭后钟。
一声风逆远，红日挂西峰。
百八起声声，蒲牢大叩鸣。
远随孤棹落，间逐暮云行。
梵刹尘逾净，僧雏呗更清。
舂容金殿吼，趋阙在黎明。
举足欲上龙翔，闻钟令人意远。
响流軯嗑声宏，影入落棠日晚。
闻说晨钟足省心，此何时也发鲸音。
山门似是轻远例，眠后都宜不愧衾。
梵宇琳宫肇宋年，钟暄百八日参禅。
蒲牢一扣霜天晓，惊起尘凡猛省然。
栖云古刹景玲珑，百八钟声逐晚风。
我独登楼延首望，竹阴深处寺门红。
梵殿清幽好悟禅，洪钟敲破夕阳天。
催归金谷游人马，散去琼楼醉客筵。
初月半钩惊鹤梦，空池一曲震龙眠。
江枫渔火余音绕，可是寒山古寺边。
古寺绕村居，四面云烟抹。
霜夜闻钟声，深省宜谁发。
虹桥晓雪
(乾隆戊申有虹气贯水，故更前溪为虹桥)
前溪向山路，一水卧晴虹。
昨夜梅影冷，临流和玉龙。
夜雪满前溪，长桥倐为白。
严冬虹不藏，请问晓行客。
两岸长虹跨，晓来积雪明。
擔簦人迹冷，送客马蹄轻。
茅屋鸡声唱，沙汀鹭渐行。
寻梅诗境逸，桥傍几枝横。
长桥卧波如虹，谁云深藏不见。
试看雨雪霏霏，应知先集维霰。
虹映桥头自卧波，晓来积雪客曾过。
浑疑银汉霏霏白，犹是双星欲渡河。
路绕前村三两家，溪流曲折小桥斜。
来朝客蹈踪犹滑，板上留痕绿树遮。
溪水无声练一条，六花昨夜蔽空飘。
此时着个骑驴客，风味依然胜灞桥。
虹桥一望尽晶莹，雪后今朝恰喜晴。
霞彩远飞银浪丽，日华高照玉山平。
白敷梅蕊香尤冽，青露松梢色更明。
一曲阳春歌大有，烟村晓各计深耕。
虹桥数板灿银花，雪影迢迢过客赊。
日起斜阳相对处，轻翻冷絮衬流霞。
泉畈春耕
(畈中白石如斗，古名石畈，今有洋坝灌入，荒旱无忧，故更名泉畈)
荷笠下长坂，草生春水肥。
田家东作敏，牛亦乐芳菲。
瘠土泥一斗，膏田玉二石。
溪村乃桃源，杏红间桑碧。
逢逢敲问渠，㶁㶁泉注陌。
黄犊驱待叱，乌犍不烦策。
稚子学扶犁，老翁惟指画。
苓香石髓腴，笏滑烟霭释。
箬蓑闹郊云，布谷随耒适。
年丰缘琅玕，耞板敲乃积。
好舂长腰米，介眉早输额。
回忆槔戽年，厥功堪竹帛。
春风原野秀，新水灌良苗。
倚杖田间听，泉声过小桥。
沃壤曾名石，清泉得此分。
护田双涧水，驱犊半犁云。
鹭立当塍见，鸠呼隔岸闻。
烟村春及后，饷妇亦欣欣。
胜日闲游绿野，白石灌以清泉。
一犁春雨既足，三时农事争先。
云烟漠漠百花丛，春及扶犁绿墅中。
万顷良田新雨足，农人从此咏豳风。
书窗摊饭梦初惊，唤雨声声布谷鸣。
一派清泉流两坂，肩犁驱犊看春耕。
春回东作迫群黎，笑语声声肆品题。
泉坂泥酥如截饼，轻鞭黄犊稳扶犁。
蒸黍炊藜农事忙，春阳早已暖前庄。
鳞塍膏雨犁千亩，绣陌豳风画一张。
翠浪浮天嘉麦秀，黄金散地菜花香。
年年石坝源泉发，百室盈宁庆富穰。
风和日暖看春耕，雨后平畴翠霭横。
涧水向田分绿早，年年嘉谷总滋生。
杨林牧笛
(古名蔴田，今栽杨柳，隔岸地名杨村)
村暮上炊烟，人归趁牛后。
短笛纵无腔，声声折杨柳。
洲南洲北喧湍濑，栽柳成林绿垂带。
春来草长群牧集，村舍多在烟林外。
是谁贪奏七孔笛，牧儿腰插青籦笼。
仰面林间睡已足，招要徒侣归心浓。
八音终始推金石，唯有昆溪响清越。
落梅金谷感游人，折柳玉关悲戍客。
争如考叔当升平，舌尖都为龙凤声。
路傍年少下马听，拗枝作鞭催去程。
林风飒飒林烟绿，流水飞鸣韵相续。
无腔不向茵于呼，执笔犹疑远归曲。
日落虞渊唇已干，身横牛背到柴关。
长忆江东罗隐句，玉龙声家渡头寒。
牧子诚何识，杨村日夕过。
无心吹短笛，谱出太平歌。
丽日熏芳草，萋萋绿满溪。
人驱牛彳亍，调弄笛淒清。
树密罨堤畔，声流过浦西。
夕阳横背去，林际白云低。
短笛流音嫋嫋，垂杨隔岸依依。
三弄暮烟林外，牧童驱犊初归。
疏烟淡淡一林横，牧犊山童趁晓晴。
短笛频吹天欲晚，绿杨深处胜瑶笙。
茅田日落影纤微，步屟凉多逗葛衣。
何处笛声鸣咽起，杨林影里牧童归。
黄犊抛来不用牵，轻轻三弄绿杨天。
等闲翻出陈隋调，信口无腔却未然。
谁将短笛擫林陂，牧竖无腔信口吹。
不识梅花开与落，宁愁杨柳折堪悲。
远随云度黄茅谷，低逐风来青草池。
朝雨暮晴归去晚，笠蓑忘却挂松枝。
三潭映月
(北条武溪之水聚小溪潭，南条凤港之水聚大溪潭，二水交流处有天马山即曰天马潭，中有蛾眉洲，长里许)
暄烟错霞采，照耀四岸酣。
玳瑁云晃海，银盘漏穿风。
蒹葭住伊人，玻璃界西南。
散步桥那畔，清辉交与谈。
歙泉璧澄绿，衢港金蔚蓝。
其汇平若掌，珠光净若涵。
向卖湖上舫，姮娥约松庵。
凿空巧生魄，无一天然覃。
居人悟天然，色相胥了参。
印证个中偈，如来身现三。
仰睇月在天，俯视月在潭。
在潭载一月，数岂拘于三。
散之得千万，却不殊此间。
溪既别大小，潭亦区北南。
两水涯流处，别有波如还。
锡以天马名，名自潭上山。
水深鱼知聚，丙穴畴见探。
每当晴霁时，皓魄烟波含。
冰轮互摩盪，倒影窥青岚。
移去无纤痕，照来仍旧颜。
一本区作万，达者心先谙。
是色即是空，理相通瞿昙。
寄语潭畔人，对此能静参。
洲上娥眉月，三潭璧彩联。
终年三五夕，三十六回圆。
月自千江印，何当三水潭。
语君如不信，倚杖问秋岚。
南北潭中月，参差若合符。
柳丝垂半绶，篱影证圆珠。
彩动心源贯，机行道妙俱。
觉来通理解，太极见真图。
波静还欣月朗，于渊无异在天。
原是空中一木，分来水底重圆。
一轮明月掠天时，倒射三潭影自移。
过忆旬初浑不解，与洲同漾号蛾眉。
二水分流月映潭，是空是色静中探。
光摇银海空虚彻，四面玲珑理境参。
古鞵布袜蹈前河，一带浓阴护绿波。
望里三溪明月印，光华定算此间多。
南北潭分两小江，冰蟾各印胜银釭。
须知是二还为一，莫道无千却有双。
彩彻金波原并丽，华争玉镜未甘降。
夜游宛在清虚府，方寸灵光敢乱撞。
双塔凌云
(琅琯凤山二塔南北对峙)
六和及雷峰，夹峙吴山匝。
谓补都会胜，文明申阊阖。
斯千户鳞次，青镂峰毕合。
乃瞻兑艮位，秀绝还远纳。
西插松翠钗，风铃媚幽閤。
南标风山霞，寺窅钟鞺鞳。
拱揖合掌霄，问天天应答。
惟更上一层，皇衢此腾蹈。
三能炳奎章，庸搦双管搨。
曲江杏花红，尚看题雁塔。
双塔凌空峙，烟云绝顶封。
薜萝圜绕处，一一画蛇龙。
古塔不增高，云兴不敢曹。
好如干孑孑，半卸白旌旄。
双塔今犹古，玲珑面面开。
星凭伸手摘，云可曲栏堆。
胜友青梯会，文峰卓笔推。
飘飘知赋就，紫鸑看飞来。
空际浮图崱屴，风来铎语时闻。
七级高撑翠嶂，双峰直上青云。
壁绣苔斑铎络藤，势如涌出可阶升。
即今眼界原空阔，不待身居最上层。
嶙峋双塔入云中，南北高峰古睦同。
应有凌云高士在，腾身直上广寒宫。
古塔凌云地数弓，巍然上与白云通。
兴来载酒登高望，大笔又挥化日中。
浮图耸出碧山巅，日午当空影正圆。
拾级凌云惊拔地，缘阶拨雾喜登天。
万家春色来檐下，百里秋光赴槛前。
兰若数声清磬响，高标直欲托金仙。
觉斋读易
（觉斋，为先大父衡玉公读易处，斋名明经余果侯夫子所颜。先大父耋年好学，八十余读易不倦，曾有句云：不从河洛窥元妙，那识尼山欲假年。先是宋周林处士筑室茅山，相去仅十数武，号曰周林，有诗云：茅麓无名客，空山读易人。先大父慕其高致，遂下帷于此。孙谟志。）
图书起河洛，一画开自虙。
镐陕垂卦爻，韦编杏坛独。
小窗坐伊谁，有叟睁厥目。
年已八十余，皤皤兀云屋。
焚香静研珠，奇耦探九六。
注疏翻汉唐，精微晰邵陆。
折衷洛与关，星宿追白鹿。
彼日穷一爻，原非诩边腹。
家传世经学，子厚其久馥。
爰诵公自吟，神钦埋头读。
觉斋居士心如石，齿豁头童耽读易。
筑室翻成邵子窝，遗书待满张华宅。
道从爻象悟三才，心向庖羲通一画。
周情孔思静中来，月窟天根空处觅。
甲庚先甲语忧勤，河洛图书理分析。
茅山之麓寺楼西，书声遥和钟声击。
弱年绪使若牵萦，末路居诸肯轻掷。
独将方寸扩灵莹，全仗韦编作训迪。
味堪忘老诵兼维，乐不知疲朝与夕。
杨花入砚午钩帘，莲露研朱晓移席。
梧桐影里一灯迟，梅雪窗前寸阴惜。
游神仿佛在冰壶，回首分明话畴昔。
触藩羸角罔难成，载鬼和弧患终释。
鼓缶何来大耋嗟，豚鱼自有中孚格。
宜下遗详飞鸟音，守初用巩黄牛革。
蔚起于文豹变奇，仪生自羽鸿逵适。
盼到茅茹后渐兴，调成雉鼎人当食。
寄言画手写成图，岁寒那得无松柏。
天地如梦境，图书大觉开。
空山人读易，何必有名来。
平坡恒相倚，觉来身世间。
庖羲如可问，不必到龙关。
茅麓传心处，占辞尚有人。
高斋周孔接，觉岸岁时新。
忘象应窥奥，披图更悟真。
化机参姤复，三十六宫春。
学易斯堪寡过，假年别具深情。
惟愿心能有觉，何嫌客本无名。
先觉由来觉后人，斋居读易得全真。
自从河洛窥源久，卓见天心理学醇。
高斋徙系怀思，记得先公读易时。
夜静翻书人去也，水晶帘外月迟迟。
一画开天万象该，究寻元妙叹无涯。
空山人去周林寂，扫地焚香有觉斋。
读易空山心迹清，觉斋名著两先生。
相师旷代成知己，矢志同堂夙订盟。
黄卷晓披三径冷，苍颜夜对一灯明。
而今欲识羲文理，喜有遗诗启后英。
三百八十四爻，九六阴阳交错。
虽云道体无为，到底人心谁觉。
葛坞樵歌
(相传稚川流寓于此，故名葛坞)
仙径容樵子，樵声红叶里。
红叶一肩归，清歌到人耳。
朝暮闻邪许，平林伐不空。
自从葛仙至，赛过若耶风。
朝入葛仙山，暮宿葛仙灶。
糜鹿时往来，烟霞常笑傲。
葛翁化去千载遥，何时遁迹来云坳。
流传不知肇谁氏，姓名还向空山标。
丹炉丹灶觅无处，但闻樵唱声烦嚣。
径行之字势纡曲，山起人面峰岩峣。
丁丁斧响茂树出，乱云堆里双肩挑。
担头白云拾不尽，云来云去随山樵。
入山歌催晓旭起，出山歌逐残霞飘。
恰如耶许相助力，忘却凹凸登攀劳。
林风亦解互答趣，枝头故作声调刁。
芻薪以外竟何得，如此暮暮还朝朝。
我欲从此访仙迹。径愁荛子来诃嘲。
书留抱扑任我诵，罗浮脱骨杯谁浇。
不如日听太平曲，灶觚烟突资摧烧。
山人归尽更回首，云峦满目围周遭。
樵夫多笑士，啸傲见林边。
晚唱音三叠，迟归月两肩。
声兼黄鸟度，响过白云连。
入坞名流溯，歌传葛稚仙。
胜迹犹系稚川，樵夫亦为心赏。
忽闻深坞兴歌，何若康衢击壤。
药炉丹灶隐仙家，中有樵人采日斜。
一曲山歌相唱和，太平风景乐桑麻。
葛坞崎岖鸟道斜，幽闲胜似武陵家。
剧怜樵子穿林去，唱尽山歌乱晓霞。
伐木空山响易传，何人流寓记当年。
世间几见能修到，掉臂行歌即是仙。
坎坎斤声歇夕阳，荷薪齐唱下平岗。
音分松浪无哀乐，调叶岩泉有短长。
仙岭花飞黄鹤涙，竹坛风静白云翔。
听来顿觉红尘远，戛石依歌诗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