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望安杯”首届全国征文大赛100号作品】李秀亭||怀念老家的土炕(散文)
怀念老家的土炕
作者:李秀亭
主编:非 鱼
年逾八旬的我,离开生我、养我长大的老家快七十个年头了,每当冬季寒风呼啸、雪花飘飞的时候,对老家土炕怀念之情就会骤然袭来。尽管现在生活在具有中央空调的别墅洋房里,但与土炕息息相关的往事,总会涌上心头,那种无以复制的苦难、亲情、场景……犹如放电影一般,在我的脑际里一一闪现。
父母养育了我们姐妹七个,我排行老五。我出生那年,大姐已经嫁到了婆家。在我记事之前,大姐和二姐都先后奔赴了抗日前线,两个小妹还未出生。三姐又大我九岁。在我的记忆里,我是和大我三岁的四姐一起长大。由于我从小长得壮,个子大,四姐身体弱,因此我们姐妹俩,往往被乡亲们误认为是双胞胎。我和四姐小时候,冬天穿的棉衣、棉裤,表面都是补丁摞补丁的,里边的棉花,也都是旧得不能再旧的老棉花套子,一点都不抗寒。我们俩一起去砍柴,两只手总是冻得宛如小红萝卜,脚指头也往往会冻得失去知觉。一到家,扔下柴火捆子,赶紧往屋里跑。娘总是心疼地说:“快,脱了鞋,上炕暖暖吧!”姐妹俩将手和脚都伸到热炕头的被子底下,感觉好温暖、好舒坦啊!
这时,娘将我们砍来的柴禾,抱进灶膛边,边烧火做饭,边褒奖我们说:“你们弄的柴禾很好烧。”娘又叹口气,很无奈地说:“咳,天气太冷了,以后少弄点儿,早些回来吧!”听到娘的夸奖,心里美滋滋的。娘越烧火,这炕越热乎。在寒冷的冬季里,这条土炕,就成了给我们带来温暖的宝地!
那时候,我们从没有穿过什么衬衣衬裤,好歹有蔽体的棉衣穿就很知足了。冬天,就是空身穿着棉衣棉裤。夜里睡觉前,脱成光屁股,钻进热被窝,那才是一天最享受的时刻。由于穷,姐妹俩合盖一条不大的被子。我们一钻进被窝,就闹腾开了,你摸摸我的膝盖,我捅捅你的胳膊窝,经常是风一阵,雨一阵,一会儿咯咯咯地笑,一会儿又抽抽搭搭地哭……这时,娘就会说:“别闹了,好好在一起亲热亲热吧。等长大了,想见面都难了!”不管娘怎么说,我们总是当做耳边风。可是爹一进家门,只要咳嗽一声,或者清清嗓子,我们立刻就安静下来了。
这条土炕,除了取暖睡觉之外,还有诸多用处。
我们穿了一冬的棉衣、棉裤,不仅又脏又破,随着我们长大,衣服也已经短小了。那时,娘常常发愁地说:“哎,不见孩子长,光看见衣服缩短、变小!”过年前,娘就要忙着给我们拆洗干净,再接接拼拼,以求让我们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过大年。可是我们又没有可替换的,娘必须晚上趁着我们钻了被窝,将脱下的棉衣棉裤拆了、洗净,赶着早上起床前缝好。那洗了的布片子就全靠这个热炕来暖干呀!盼着前半夜干了,后半夜赶着缝制好。试想,如果没有这个热乎乎的大土炕,我们第二天怎么能穿上干干净净、暖暖和和的棉衣裤呢!一过了腊八,我的娘几乎就没有睡过一个整宿觉!
还记得过年前,娘和上一大块面,将面盆放到炕上最热乎的地方,用棉被紧紧地捂好,以求快些使面团发起来,就可以蒸出宣腾腾的大包子(我们老家将馒头叫包子),再在每个包子上点一个大红点,使得满屋都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气氛;过大年的绿豆芽,也是靠了暖暖的土炕长成的。母亲用一个盆子,将浸湿过的绿豆放在土炕上,用被子盖好。日复一日,豆子从咧嘴、出芽,到长到一寸多长,白白胖胖,十分喜人。过年时,无论凉拌或炒豆芽,对于我们吃了一冬白菜、萝卜的孩子们来说,都充满了期盼!
1951年以后,日子好过了,我和四姐同时上了学。晚上,我们一起坐在土炕上的煤油灯下写作业。星期日,炕上摆两架纺车,我和四姐比赛纺线。
直到1954年,我和四姐才先后离开了家,离开了温暖的土炕。
几十年来,一到来暖气之前,遇到冷兮兮的天气、一接触凉凉的被窝,就会想起陪伴我成长、给我带来无限温暖的老家土炕!
老家的土炕啊,你成了我一生的怀念!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李秀亭,笔名:快乐老太。生于1939年,西安军事电信工程学院毕业,分配在中国科学院下属十院五十四研究所工作,直到退休。2002年春开始上老年大学学习文学创作。2016年由团结出版社出版了二十余万字的个人专辑《平凡足迹》。河北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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