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嘉资深制作人：如何在游戏没上线就设计好长线运营空间？｜游戏葡萄
依靠早期设计减少手游价值流失，以维持三年运营。过往提到长线运营，版本更新与运营节奏等向来是国产手游的关注重点，而延伸下去更多会集中在数值层面调控与规划。而近期，一系列热门产品逐渐体现出了玩家的需求变化，他们越来越注重玩法、故事性、角色外观等附加价值，比如《Pokemon GO》中“可爱的”精灵们、《阴阳师》里“治愈”的剧情故事等。玩法、故事性、角色塑造是游戏最基本的要素，数值成长和社交引导之外，他们也是能够长久吸引玩家，并且深入人心的游戏内容。此前，世嘉Interactive的资深制作人松永纯在CEDEC2016开发者大会上，就“如何在游戏设计上避免玩法、故事性、角色的价值流失，实现长线运营”的主题，结合《锁链战记》三年以来的运营经验进行了分享。
松永纯是世嘉Interactive资深制作人，担任《锁链战记》和《三国志大战》原案设计、游戏主设计、总制作人、相关运营，以及《战国大战》的原案设计、制作人等职位。以下为演讲内容整理，其中部分内容为更易理解，葡萄君进行了补充和润色。事实上，手游行业自社交游戏时代便借助高端设备为载体，向玩家普及了大量高游戏性的手游。然而从实体销售过渡到如今的网络游戏销售模式后，往往会引申出不少消极的思维模式，诸如“融入太多游戏性反而玩起来很麻烦”、“剧情不过是陪衬”、“角色仅仅是卖钱的商品”。随之，为了延续一款游戏的寿命，迫使运营成了必不可少的手段。
在日本本土游戏的鼎盛时期，类似的潮流也依然存在，足以说明这种心理已经定型在这个大环境下，手游运营的商业需求，往往会与制作人员对游戏品质的要求产生冲突。假设游戏品质与市场价值都有所保证，那么要找到这种冲突的平衡点，关键就在于游戏是否能在基础设计上，就具备能够让运营尽量不损耗开发时游戏价值的素质。原因在于，不考虑外界影响，一款手游的价值就等同于开发好的内容，而如榜单变化的趋势，手游的价值会在发布时具有最高值，随着运营时间的增加，其价值会逐渐衰减直至无人问津。大多数手游都会经历角色价值的通货膨胀、游戏规则的复杂化、剧情变得越来越陈腐、角色越来越暴露……等过程，每一步都会让游戏价值减少。
其中，因为角色通货膨胀（比如版本英雄）、追加复杂规则而导致游戏价值下降的案例非常多所以，如果希望在早期的游戏设计中，就考虑后期运营对游戏价值的消耗，就能为游戏带来更长的寿命。设计的关键，就在于三个方面：玩法、故事性、角色价值。如何设计能够长期维持可玩度的玩法？首先看玩法。在随着运营的拉长，我们会遇到诸多问题，比如：1.运营打算让角色出现通货膨胀。2.运营希望在SR之上再追加稀有度。3.追加了完全破坏游戏性的技能。4.后期追加了新要素，让游戏变得超复杂。5.后期追加了一个完全跟主要玩法没关系的bingo系统。6.老板在开发的时候就要你做些减少玩法乐趣的东西。而防止这些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设计中明确地将“核心玩法”与“扩展要素”划分开来。其中，核心玩法的复杂度非常重要，在这之中引入更多的变化参数，将使得后期能追加更多的扩展要素。要注意的是，核心玩法决定游戏的基本规则、后期绝对不会更改的要素，以及玩家能一开始就玩出乐趣的内容。扩展要素则决定游戏的发展规律、后期能够不断追加的要素，以及玩家能在后期也体验到乐趣的内容。
以《锁链战记》为例，核心玩法有如下几点：1.防御战的基本规则：敌人越过防线，或者己方全灭就会失败等等；2.基本操作方法：依靠点击来实施行动指令；3.基础数值：HP、ATK等等。而扩展要素则包含：1.技能的内容2.能力的内容3.武器的内容4.职业的种类5.敌人的行动方式等等
同时，以《锁链战记》的制作经验来看，核心玩法的复杂化能为游戏价值的提升带来不少好处。比如《锁链战记》中，玩家要操纵角色，在6x3的方格中移动，但角色不会按照格子一个个地走，而是无视方格行动，甚至能够停留在一些很微妙的地方。严格来说，角色的行动方式是相对自由的。
这使得角色在战斗中的停留位置不仅限于6x3的18个位置，而是可以存在成千上万个驻留点。
这使得角色在战斗中的停留位置不仅限于6x3的18个位置，而是可以存在成千上万个驻留点。
注意红框和蓝框标识的角色站位那么，严格按照6x3格子走位，和自由走位这两种设计就能带来完全不同的扩展空间。比如必杀技能的范围设计，若按照前者，可扩展的空间就得按照格子的范围覆盖变化来设计：一个格子、一排、前方一列、范围，或是全屏，仅此而已。
但如果采用自由坐标的地图设计，那么可扩展的空间就会大增。比如横扫的判定更细腻、宽度更大，或是横扫离角色更近，或是圆形的范围攻击、甚至是不可名状的某种攻击面。想要做成什么样都可以。
即便是同为“范围攻击”的概念，技能也能表现出更多的变化模式可以看出，核心玩法的复杂化，能够让后期的扩展要素更容易制作。反过来说，如果核心玩法过于简单，那么后期的玩法更新就会导致游戏变得越来越难，门槛越来越高，阻碍新玩家的流入。这种现象，在TCG类游戏重非常常见，这类游戏的玩家基本只会在牌组里用上自己了解的卡牌。要注意的是，虽然我们要让玩法变得更加复杂，但也要让用户看起来很简单，这一点也非常重要。我们可以看几个构思案例对比一下。成功案例：核心玩法的要素虽然复杂，但所有要素遵循同样简洁的形态，就算不断追加扩展要素，这样的结构依然简单。
失败案例：构成游戏的要素非常简单，第一眼看起来很容易上手，但随着玩法扩展，则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乍一看就非常复杂的游戏不在讨论范围之内。
一言以蔽之，游戏玩法的扩展空间足够大，通货膨胀、卖肉、新要素的追加、无关的玩法都不会成为运营的必要手段，而老板看重的是游戏数据，如果复杂的游戏也能被玩家简单地上手，那么数据自然不会差，老板也就不会过多地干涉游戏设计。只是，人总有一天会厌倦同一款游戏，而如果游戏玩法不丰富，运营必然会想办法做些出格的方案维持生计，所以对于开发者而言，做一款让人玩不厌的游戏才是根本。如何长期维持故事的价值？接下来是关于手游中“故事性”的打磨，在这方面遇到的问题比玩法少，大致可以选出以下三点：1.开发中游戏剧情被认为是不必要的，甚至砍了。2.运营中故事的制作越来越难，内容量越来越小。3.运营中故事被胡乱编写，导致质量大幅下降。特别是业内对剧情的重要性有很大误解，很多时候会判断其为不必要的内容而砍掉。但是，运营当遇到瓶颈的时候，能够实施的策略是极为有限的。常见的比如：追加新角色：这虽然是运营中拉收入最直接的方法，但游戏的承载量不是无限的，而针对“吃画风”和“游戏规则的扩展”来出售商品价值的行为，它的可用资源也是具有上限的。构建运营循环，改变活动定式：尽管基于KPI的数值调整的风险更低，但再怎么改善也不可能超越游戏原本的容量。此外，活动循环的修改会伴随极大的风险。扩展玩法的版本更新：正如第一部分所说，核心玩法即便再花功夫设计，总有一天，核心玩法的复杂性会迎来消耗殆尽的时候。再者说，运营过程中对玩法的大幅度扩展，本就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而恰恰相反，故事性才是运营过程中最好的消耗品，如果质量有所保证，理论上来说是最强的运营资源。原因在于，故事的扩展空间毫无界限，不仅如此，游戏中加入故事情节也不会存在影响营收的风险。故事很少被作为运营资源的原因，主要在于开发效率较低，开发成本太高。也正是这几点，关系到之前提到的问题：剧情量下降、质量下降。换句话说，要提升故事性在手游中的游戏价值，乃至商业价值，关键点就在于如何提升剧情故事的创作效率。方法有两个：一是写手能够更快更好地写剧情故事。但这已经上升到人才管理论，甚至精神论了。二是更有效得安排剧情故事。排除第一个方法，我们能做的就是更高效地利用剧本。
第一点，最重要的是在更显眼的地方安置更精彩的故事。手游的一大特性是玩家流失速度很高，游戏进行得越靠后，能看到剧情的玩家就越少。所以将剧情故事安排在能让更多玩家看到的地方，甚至可以提高粘性和留存率。比如图中所示的为1星角色的专属剧情，会出现在初始地点的酒馆中。按照游戏的强度概念，1星角色的价值聊胜于无，但我们特地将他放在很重要的位置，而且将剧情调整到“看起来非常有趣”的质量。
第二重要的，是注意调整剧情故事的密度、缓急轻重。如果连续给玩家阅读很重度的剧情故事，玩家势必会很快疲劳。从系统上，我们可以让调整玩家阅读的间隔，在其中插入一些轻松的剧情故事，这样玩家接受剧情的过程就会更加高效。比如下图所示，随着角色等级上升，会出现相应的专属任务。借此，玩家在给角色练级的时候花了多少时间，就会相应得产生“与角色一起旅行了多久”的认知，同时玩家还能体验到相应的剧情故事，甚至可以激起玩家的热情。
此外，为了让玩家在剧情重的体验更加丰富、不会重复，我们还刻意设计了不同种类的故事，如“比较扎实的主线任务”、“与角色加深情感的羁绊故事”、“多个角色共同上演的轻松剧情故事”。以此让玩家在多种剧情的循环中，体验到轻重缓急适度的剧情。
第三点，是将游戏的成就感与剧情质量维系起来。因为当玩家感情没有波动的时候，让他们阅读剧情的接收效率非常低，所以可以在战斗胜利之后安排故事剧情，来让剧情与成就感的关系更加强烈。比如下图所示，玩家最有成就感的时候莫过于“抽到角色的瞬间”。所以《锁链战记》在玩家抽到角色的瞬间，导入了很短的剧本。这样做能够高效地让玩家的抽卡行为进行升华，让他们感受到卡牌作为角色的价值。
而想要维持剧情故事的价值，就要持续不断高效地制作剧本，让好的故事，变成用户能够100%觉得好的故事。如何长期保证角色不掉价？最后一部分是让角色持续保值的方法论。角色与玩法一样，无法像故事那样无限扩展，而会逐渐消耗殆尽，其原因在于两点：1.新角色“重复了”。2.老角色“被改了”。
要在游戏需要推出大量角色的前提下避免这两个问题，方法只有一个：让所有的角色，都具有独一无二的特征。实现这一点，就需要在一开始就创作一个能够包含大量角色特征的世界观。比如下图所示，《锁链战记》在最早的设定中，游戏里出现的每个国家都有明确的特征，以保证各个国家中的角色绝对不会重叠。
而在各个国家当中，又更加细分地设定了不同的职业组织，来让角色制作更加便捷。
可以说，这一点基本决定了角色价值的一切。（PS：在日本从业者看来，角色设计是行业积累数十年来，大家都驾轻就熟的事，所以在这里有所省略。）总结以上三点，在游戏设计的早期，玩法、故事、角色这三个部分的架构，是为后期长线运营的提供基础的根本，而合理的设计与三个部分之间的融会贯通，就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