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山 赵应来//人生拾忆 (连载三)
稷山 赵应来
1946年我八岁,日本鬼子已被赶出去。父亲给我买了一块石板和石笔就算备齐了学习用具,我上学了。当时村子十分破烂,村容极不整齐,每条巷道都是七扭八歪而且很窄,连一所学校都没有。我上了几年学就搬了三次,都是在祠堂或者在土改后地主的院子内,校外活动很少。到了三年级开始用毛笔,老师写个字底叫我们仿写,我买了尺八的麻纸,将仿底夹在里面学写叫做写仿,每天一张交给老师审阅。上课记词句或学算术演算还是要用石板的。当时村里没有学校场地,就用几个祠堂当教室。桌子、板凳由学生自己解决,一个学生拿桌子,一个学生拿板凳,两个学生一个桌。我刚入学时,什么也不懂,老师上课也听不懂,慢慢地在老师指导和年长同学帮助下才开始在石板上写字。直到三年级的时候才知道用功学习。三、四年级都是双年,这样共在学校度过了六年时光。正是这六年,奠定了我仅有的文化基础,这得感谢写了擦擦了写的石板,感谢搬来搬去的简陋的教室,感谢已经远去的老师。学生时期,我不多贪玩,学习始终是认真的、刻苦的。学不懂的就及时问老师,也不断地向同学学习。从三年级开始,每次考试都在前三名,曾多次受到老师的表扬。在一次镇反中,老师带队让我们排成队走着喊着口号(记得在出发前妈妈和姐姐特意给我穿上新衣服,还戴了一个新草帽)向会场走去,地址在下庙会上。我们学生的队列一进会场,就看到人山人海,非常拥挤,时间不长队列就挤散了,我的新草帽也挤飞了。我找不到同学和老师,第一次离开家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拥来拥去,一会就急了也怕了,就大哭了起来。当时有个不相识的大人拉着我问:“你是哪个村的,叫什么,谁家的孩子?”我说我叫七茅,是我爹的孩子,周围人都大笑。但我一直哭,那个人还不错,一直拉着我手走着问着。直到会场不那么拥挤了,父亲才急着跑来把我领回家,妈也在家里着急的哭。因为学生都回来了,老师告诉了家里,父亲才急着到会上找,想想妈能不哭吗,能不着急吗,真是虚惊一场。据说那次镇反会共杀了21个反革命分子,朦胧的记忆中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是怎么一回事。我上学时的老师是一个姓任的老师,这个老师个子不太高,经常戴手套穿袍子,挺神气,也很严厉。曾有一次,因背书不熟打了我几个手板(手板就是木板做的,大头宽三寸,小头一寸多,一尺五到二尺长)。老师打板子时,让学生站在他面前,把手伸出来,老师只打三下,手心就肿了、发烧、发红。然后从教室出来,门前有块石碑,将手放上去按一会,就觉得不那么烧了,看来这块石碑就是给学生挨板子后准备的,石碑表面光滑发亮,大概是学生在上面摸多了的缘故吧。那时候中国传统教法好像就是先生打板子,家长学生都能接受这种教育方法。任老师时间不长就走了,后来就是本村王怀旺、赵福臣两位老师。到了三年级,解放了,国家统一调配,给我们调来两个学校刚毕业的老师,一个叫程展武,一个叫宁三银。两位老师很年轻,教学方法也好,讲课好懂,对我也特别重视,我更加努力,进步也更快。但到了1953年,我的同学大多数到清河就读高小,我因家庭经济紧张也就没有继续上学,从此就算结束了学校生活。学生的身份就此画上了句号。短短的学习生涯,给我留下许多回忆,也让我一直珍惜那段时光。后来就开始给父母帮忙做家务,也曾学过纺线。地里活也学着干,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如犁地、拔草、割草、锄田、撒粪等。闲下没事也不多贪玩,爱在街头巷口听大人们闲聊,我听得很仔细,这也就成了了解社会,增加知识的主要渠道。
赵应来,1939年生,稷山勲重人,党龄63年,农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