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作者 | 心灵的舞者：等待一场雪
文： 心灵的舞者 / 图：堆糖
昨晚女儿发来视频，漫天大雪在呼呼作响的寒风中纷纷扬扬，将路灯衬得略显昏暗，女儿抑制不住的欣喜，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在人们的意念中，冬季必定是雪的秀场。没有雪的冬天，会让本来就萧瑟缺乏生气的世界更加干巴巴。在内心深处，我始终认为雪是天地间最纯洁、最富有诗意的存在。一场大雪后，天地万物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褪去了肮脏和浮躁，让一切都变得温柔神秘而富有诗意。对于一个南方人来说，下雪日渐成为一种极具期待值的大事。冬天里，仿佛一场大雪可以埋葬心中的烦恼，可以促使压力的释放，可以抹去世间的污秽……此时此刻，想念一场雪成了我全部的心思。
这些年，雪始终如娇羞的待嫁新娘，从不肯轻易露面。偶尔，她在人们千呼万唤中才撩起面纱莞尔一笑。有时任凭大家望眼欲穿，她任性地将身一转，就是不肯露出芳容。惹得人们心里懊恼却又无可奈何。我和大家一样，渴盼有一场大雪，不是敷衍的，而是下一场真正的大雪——如花如絮、漫无边际、铺天盖地……雪的世界是纯洁的圣殿，没有半点尘埃。站在茫茫之中，就连心灵也被涤荡得纯净透明，谁也阻挡不住自己深深地爱着这干净的一切。
“地上白了，树上白了，房子上也白了……”小学课本中描写的场景熟悉而又陌生。那是儿时每一年都有却是现在再也不见的景象。记忆中，雪是个讲诚信的孩子，每个冬天都会如期而至。而小小的我们一入冬便开始祈祷雪的降临。大雪纷飞的日子，连去学校也省略了，不用上学是一件多么幸福而又奢侈的事情啊。
在没有阳光又有风的冬天，上学简直就是一种煎熬，阴郁的天空了无生气，一如我们的心情。突然有人冒出一句：“看，下雪啦！”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望向窗外——风夹着雪片，风风火火一阵狂舞。我们哪里还有静坐的心思，早有调皮的孩子从后门溜了出去。老师竟也不生气，索性来一句：“下雪了，走，咱们一起看看去！”不一会儿，全校的孩子都冒了出来。孩子们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叫呀跳呀，张开双臂，仰着脸伸出舌头，凉凉的雪片在舌尖调皮地弹跳一下，清冽的味道滑入喉咙。
其实我们更喜欢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悄悄地把大地山野换一副模样。待到天明，早起的人儿一句惊喜：“哎呀，下雪了！”孩子们顾不得把衣服穿戴好就飞到屋外。好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一夜之间，本已消瘦的村子和远山变得臃肿起来。村庄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声中醒了，大人小孩都一股脑儿出了屋。地上是厚厚的积雪，没有半点被破坏的痕迹。“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门前竹子早已褪去了原有的翠绿，逼眼的银色在雪的亮白中闪耀，积雪压弯了它们的腰，竹梢低垂在地，似不堪重负的老人，又像虔诚膜拜的弟子。屋顶上像新铺了白色的厚瓦片，俨然成了童话小屋。远处的山也白了，和天空相接浑然一体。小狗也来凑热闹，顾不得寒冷，欢跳着冲向雪地，留下一长串小梅花……孩子们这才猛然想起，下雪了，该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玩雪大戏呀！
摇雪，幼稚而又简单的玩雪方式。我先是装作漫不经心地溜达，眼睛故意望向树梢，嘴里还不忘抒情：“哇，这树上的雪好漂亮呀！”忍不住好奇的伙伴闻声跑来：“哪里，在哪里？”“在这里！”脚起话落，自己飞速抽身。可怜的宝宝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树上的雪簌簌落下，她呀，顿时成了一个“雪人”！惹得旁边围观的大人小孩爆发出一阵笑声。小伙伴又羞又恼，拔腿就追，奈何我的身手敏捷，终究还是占了上风。有了前车之鉴，想要继续找到攻击对象很不容易。也不知是谁提议，为了公平起见，大家一起走到树下比比谁的脚力大，震落的雪最多。七八个孩子乖乖地站在树下，你一脚我一脚踹开了。一阵阵雪落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跌落，仿佛树上的雪，不是用脚踹的，而是被我们快乐的笑声震落的。直到树上积雪全无，一个个小“雪人”方才醒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哈哈大笑。那没有一丝杂质的快乐，纯粹得如满地的洁白。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不知从何时起，这句话被人们一度用来慰藉自己丢失的情感。儿时，一场大雪就可以把父母和孩子维系在一起。白茫茫的世界里，大人也成了孩子，趁着冬日农闲难得空歇的时日，家家户户都会在自家门前的空地上堆一个大大的雪人。下雪的日子里，一向严肃的父亲也会和我们一起堆雪人。父亲拿来铲子，大哥拿来扫把，二哥将捏紧实的雪团就地一扔，再随意让雪团在地上打滚，按照堆雪人需要的头和身子的大小滚好雪球。肥胖得有些夸张的身子高过了我的头，再给它安上一个大大的圆脑袋。诸如鼻子、眼睛、胳膊之类，只好搬出家里的扫把、胡萝卜、黑木炭……我跟在他们身后疯，这儿丢一下，那儿摁一下。一个相貌丑陋但不乏滑稽的大雪人就堆好了。仔细瞧一眼，还真像那么回事——漆黑的眼睛，红红的鼻子，长长的手臂……这个堆好的雪人，在雪停后好多天才会彻底融化呢。
“下雪是个名，化雪冷死人”，下雪了，气温下降，其实温度真正降低是在化雪时。雪即将告别大地，一心追随阳光而去，同时也将带走大地的温度。雪化的日子，每一刻都会有惋惜的哀叹，总担心雪在顷刻间消散。积雪顾不得人们挽留的心思，有阳光的日子，悄悄地薄了，淡了，化一地清水渗入大地。“瑞雪兆丰年，一场大雪不但带给孩子们无限的快乐，也让大人们的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成长带走了生命中最纯粹的美好，日子一天天消逝，对于雪，自己依然偏爱。也许现在少有可见，对雪更加想念，与其说想念那一场旷世洁白，不如说是想念那一段纯真岁月。童年已成回忆，远去的时光不会再来，那些藏匿于某些事物中的往事，总会在不经意中抵达内心一隅，温暖平淡的日子。此时的我，正独倚床头，等待一场漫天大雪……
作者简介
心灵的舞者，随性率真，对大千世界充满好奇。一个喜欢在文字中行走，热爱教育的教书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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