黟县古城
在黟县中学不大的校园里,至今仍完好的保存着一栋祠堂似的古建筑,它是明代嘉靖年间设立的碧阳书院旧址。崇教堂、书斋祠、尊道堂、泮池等,如此体量的古代教育建筑能够如此完整的保护下来,黟县古城的底气、底蕴令人刮目相看。
我们考察组一行四人,领队淮师大副校长余敏辉教授略有些激动。
黟县中学曾是他少年求学之地,也是他大学毕业从教四年的地方,他对这栋古建筑非常熟悉。
古城黟县的旧式教育面貌,后人可以通过《碧阳书院院规》等碑刻得以了解。
这种可供借鉴、传承的宝贵的历史遗迹与经验,在黟县古城随处可见。
泮邻街的过街门楼、三元井,历经数百年的历史变迁而存立如故。
它们就镶嵌在老百姓的日常生活里。
你说它是古董,它也就是个临街的挡风遮雨的木制门廊;你说“三元”寄寓着古人科举高中的期待,老百姓却将其看作是天天要用的一口井。
三眼是防人堕井,也挡杂物进去,都是有用的寻常。
黟县古城的“古”,是一种安静、安心与安详。
不去大拆大建的折腾,以日新月异求得时代的认同,把祖宗留下的家业守住、守好,日子好好坏坏的总要过下去。
唯一看着不同的是“黟县登记不可移动文物”的标识牌。
这种具有法律保护效力的声明,在黟县境内呵护着1684处古建筑或文物。
黟县古城非常有特色,它不打扮,不穿仿制的汉服唐装端持,就是以素颜示人。看着却奇特,走在街巷大道,能走出穿越感来。
见到国内独树一帜的古今县衙并存并立的景观我很惊讶,感觉有些魔幻。
县衙正堂始建于宋宣和年间,元、明、清均有毁兴,现保存的系清光绪初年所重修。建筑坐北朝南,飞檐翘角,正面四根柱子立于鼓形柱石上,支承着梁头挑和额枋。
县委县政府的办公楼旁,竟允许封建官衙存在,这得有多大的心怀与魄力,才能守得住这段历史掌故。
有这样的显例,我们就不难理解县里对古城保护的重视,在城市总体规划中明确了“拓新城、保古城”的基本规划原则。
这一着笔关乎重大。
多少年来很多人只知西递宏村而不知黟县之名,西递宏村作为徽派古建筑群的标本著名于世,它俩就是一对明星,廿一年前即获评世界文化遗产地。
没多少人晓得这俩个古色古香的娃有个亲娘叫“黟县”,所以当黟县荣获中国历史文化名城称号时,我第一感觉就是娃他娘终于成名了。
黟县古城走到了前台,千年的婆婆熬成了娘。
整个黟县县城呈摇篮型,包括古城、周边的西递宏村都在一个方圆百里的大盆地里,四周群山围拱,长期处于与外界交通不畅的封闭状态。
有点像袖珍型的四川盆地。
一千五百年前的南朝梁时,黟人在县城北部漳河筑碣坝引水,挖条横沟(槐渠)穿城而过,形成了“店铺坐渠相望,民居夹渠毗邻”的街景。
横跨漳水的黟县通济桥始建于南宋淳熙年间,明清多次重修。
这座桥高踞漳河之上,古朴厚重,虽经千百年风霜雨雪,洪水侵袭,至今仍完好无损,挺拔耸立。
通济桥南,即是黟县古城北街,槐渠穿街,过北街口即是横沟弦,这里自明代以来逐渐聚集成居民住宅区。
站在桥上,看到桥下漳河里女子捶打洗衣服的场景,瞬间便有些恍惚。
生活方式是一种牢固的习惯,21世纪的冲撞力在这里没有力道。
在这里,没人把时尚新潮当成多么大的一回事。你看黟县普通人的穿着,大多有时光凝固之感。
新华书店、文化馆,还在唱着过去的歌谣。
黟县古城的风貌与气质形成是很有意思的。
这里的地理环境吸引了大批有财力的外人来此避动乱,享受着安宁的山水田园之生活。婺源明经胡氏五世祖胡世良途经黟县西川,被山川形胜所吸引,举家于公元 1047 年迁往黟县,始建西递村;公元 1131 年,汪氏子孙自奇墅携家迁往雷岗山下,始建宏村。
古城亦是如此。
城内多条里弄是以姓命名,费家弄、许家弄、尤氏弄等展示了当年这里的街巷历史形成过程。不少人家定是以家族迁居方式过来,相互抱团庇护,寻求最大化的安全感。
我猜想古城历史上曾是个移民城市,费家弄、许家弄、尤氏弄等带有显著的家族移民特征。
这样的古城,封闭与开放,求安保全与冒险开拓,皆对立统一于黟人的性格与心理中。
我们在靠近通济桥的心六弄,寻访到清代著名学人俞正燮故居。
几百年的老宅,历史的声息居然历历在目。
俞正燮是出自黟县古城的著名学人。
后人赞他个性鲜明,与众不同。他一生穷顿,颠沛流离,且怀才不遇,数困公车,只得寄人篱下,佣书为生。命运多坎坷,却能气定神闲,泰然处之;尤其是他博通古今,好学深思,勤勉著述,嘉惠学林,为后人留下了一笔丰富的文化遗产。
从俞氏老宅走出来,想着他一生大半时间在外地讲学、著述,“行路无休息”,备尝艰辛,“终年羁旅,出必载书,手不释卷”的种种情形。
他让我想起黟人的个性,古城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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