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美术人物志——2021人物百家·陈宗麟

作品欣赏

其态可掬 其画可陈

——聊聊陈宗麟先生的绘画

文/尹吉男

2019年9月,我有机会在回东北探亲期间,受朋友之邀,为齐齐哈尔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师生和当地从事艺术创作或研究的朋友们做了一次《中国美术史的宏观观察——文武分野后的中国美术》学术讲座,也得以认识了齐齐哈尔大学老教授陈宗麟先生并欣赏了他的部分画作。特别是有一册2017年由黑龙江美术出版社出版的《国粹丹青·陈宗麟中国画作品》引起我的兴趣和关注。

接触中得知,陈宗麟先生是原齐齐哈尔师范学院也就是现在齐齐哈尔大学艺术院系的主要创办人,也是黑龙江省有影响的画家。他在教学育人的同时长期坚持绘画创作。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他有诸多连环画作品问世,曾参加过全国七届美展等。近两三年由黑龙江省美术馆主办的陈宗麟系列戏剧人物绘画作品展,在全国几个一二线城市巡展,反响很好,其题材和技法的探索创新,得到绘画圈和学界的认同。耄耋之年,有这样活跃的创作状态难能可贵,甚至是一种值得从学术视角关注的艺术现象。

形式和内容,永远是艺术创作不可偏颇不可剥离的两个方面。好的作品当是二者的臻于完整。中国绘画里的“形神合一”说的就是这种关系。当代文艺理论中,关于形式和思想关系的论述也是老生常谈了。这里想说的是,一种艺术样式达到“完整”的时候,也就是这种艺术样式抵近“终结”的时候,所以美术界也有“绘画死了”一说。可以描摹却不能逾越,这是艺术创作的二难状况。所以艺术表现样式根本上是属于她所产生那个时代的,后来的艺术活动,只能是重叠或衍生。画家陈宗麟似乎意识到了个中道理,在表现方法也就是所谓技法方面,他随学识、阅历、创作实践的变化更逐步趋向至简,抛弃了写意绘画中纯传统的传承或当代中国绘画对东西方造型艺术相互融合的运用,而走向二维表现和精神层面的自由表达。诸多国画巨擘们都在谈“似与不似”“入与出”的问题,陈宗麟先生在“衰年”完成了“变法”,从专业画家走向了文人画家。抛弃程式化的“背叛”是艰难的“去技术化”过程,放弃反而是新的获得。

我在《八日谈:我们能摸准艺术的脉搏》一书中与李军和西川有关对话中曾提及所谓“专业”问题,高度专业化的反而是非专业化的,在绘画领域“关于否定模式还有终结论的问题,它有一个模式相抗的地方”,那就是专业艺术终结的地方,文人的民间的艺术正葳蕤生长。这也是聊聊画家陈宗麟的意义。

2021.3.7丹东

入云深处亦沾衣

文/刘智信

绘事之为艺术,翰墨之为国术,源流长远,传承古今。盛世兴文艺,明时发英才,当世称画家者,多如过江之鲫;磊然成就者,可谓车载斗量。谚云:“英雄不问出处,”却有一个地方人物,差几当得起嵚崎磊落。

陈宗麟,齐齐哈尔大学美术教授,早年毕业于美术学院,桃李满天下,笔墨等身家。学院讲坛之一巨臂,鹤城画坛之一重镇。

陈公作画数十载,踬扑颠沛,沉潜卓绝。看似寻常的渍色染晕,风格特出;机柕别裁的泼墨无骨,天资历然。龙文虎脊,历快过都;始以正合,终以奇胜。

不解养生偏得寿,天生名将死兵书。战国有鬼谷子王栩者,课业四徒,或孙庞斗智,或合众连横,将向烈国,整合乱世,演绎多元智慧,成就千古奇业。——人们以历史本身的标准来衡量功业之好坏,而不是因为它宣扬了什么,甚至无论是正确或错误的“价值观”。予观诸陈公绘事,亦莫不如此。凡诸阴阳向背、远近高下,更兼工写墨色、浓淡枯湿,大家手下的是至法无法,为所不为,又岂是“专业”所可囿之。《桃园结义》、《苏三起解》、《捉方曹》、《二人转》,在科班出身、执教为业的陈公笔下,那是一片光明世界,极尽斑斓。人物故事,性格命运,他人块垒,入其心胸。壮哉陈公,怎一个恣肆了得!

艺术不是开店。千人一面,万口一腔,向为陈公所忌。陈公笔下,点线面共为心画,形神魂化作同维。忽焉形而上,忽焉形而下,他是依仁游艺,不滞于物,他是囊括万殊,载成一相。一切存在的合理性,不在外物,而在自身。大化无形,人生无常,他属意庄子之论,与其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君子所忌,同而不和。工具理性的弊端,日益显而易见—社会的“麦当劳化”,制造出乏味的标准化产品,导致社会生产趋利失德,社会之车茫然狂奔。更有盲目异端,说什么“我的成功可以复制”,赤裸地把人类工具化。太多的东西,包括我们的人生在内,都被无意识中视为实现其他目的而存在的工具。工具倡行而理性缺席,岂不是正触了东方哲人那句仁智互见的警语:“君子不器。”仰之弥高,钻之弥深,陈公于此,早入神髓。

劳动,是人类本质力量的对象化。常常正是在那种“将手段视为目的”的看似盲目的精神之下,人们才能将一件事做到极致。如果人人能由此而求精进,则必真善美不期而至。如果是,美好的艺术劳动,或许能带来一个更美好的人类世界。

远芳,古道,追溯,反思,当陈公重又回到前人对面,看到的还是:登高自卑,行远自迩。在这条绵绵古道上,在没有春雨的日子里,他依然前行,抑或有时独行。

中国画的精神,就是中国化。山水于是,花鸟于是,人物于是。中国化的境,即是艺术之包容,是一个和谐美丽的梦,廓天地而翔风雨,横江海而绝云霓。愿他把他的艺术历程,筑造为时代的里程,不负今生。

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往往,看似没有目标的前行,适足以登高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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