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月霞：麦收时节，收获忙

当麦浪层层翻滚，麦芒硬如钢刺之际，争秋夺麦的农忙便开始了

文/路月霞

黎明前的彩山一片静谧，弯弯曲曲的山路被茂密的核桃树、山枣树遮掩，若隐若现，苍劲的松柏静默着，与奇形怪状的山石遥相呼应，深情地望着不远处山村的子民。

终于，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刹那间，小山村沸腾了。收割机的隆隆声，拖拉机的马达声，公鸡的打鸣声，羊儿的咩咩声此起彼伏，喊哭了熟睡的婴孩，喊甜了山脚的瓜果，喊熟了金黄的麦穗。

几个烤人的晌午过后，田野里的麦田就变了脸，当麦浪层层翻滚，麦芒硬如钢刺之际，争秋夺麦的农忙便开始了。

年近七十的刘老汉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满头汗水，儿子喜旺和媳妇常年在北京卖菜，家中的几分薄田全靠刘老汉和老伴打理，还要照顾上小学的孙女。一大早，老伴打发孙女吃完饭，连碗也没顾上洗，就火急火燎地去排号等着收麦子。

“喜旺娘，南坡上的收割机快到你家麦田了，快拿家伙什等着！”喜旺娘刚出村头，华生爹就朝她喊。

“知道啦！”喜旺娘一边应着，一边骑着三轮车急匆匆地奔向南坡。

南坡上人声鼎沸，体型庞大的联合收割机正在快速运作，所经之处，只剩下十二三公分的麦茬，金黄的麦粒水流般流入储存仓，麦秸早已经被打碎，像枯草一样飘飘扬扬散落一地，成为土地来年的肥料。地里躺满麦粒的帆布，麦粒满箱的手扶拖拉机，站立地头挺着大肚子的布袋，无不向人们昭示着丰收的喜悦。

联合收割机再割两家的麦子就到喜旺家了，额头布满汗水的喜旺娘松了口气，把三轮车停放自家地边，给刘老汉打电话：“他爹，南坡的收割机快到咱家了，你先上这儿来，坝北的先让地邻帮忙排着号。”由于大队今年采用统一收割的方式，一旦错过了收割机，就得等割完所有地的麦子后再来收割。这么毒的日头，哪容人等着，一个上午麦粒就会炸到地里，要不怎么叫“争秋夺麦”呢！

“什么，南坡到咱家了？坝北也到了，这可咋整？”电话那头的刘老汉急咧咧地喊道。

“只能顾一头了，他爹，你别急！实在不行，剩下的那块地咱们人工收割。”一辈子“夫唱妇随”的喜旺娘此时还不忘安慰老伴。

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喜旺娘弯着腰，用镰刀先把自家地头上的小麦割倒，为收割机进地清理场地，地头的麦子刚刚清理完，刘老汉就到了。

“明知道麦收人手不够，喜旺这犊子也不回家，这不是急死人吗！”刘老汉一边埋怨着喜旺，一边脱掉上衣准备投入“战斗”，汗水顺着老汉黝黑的胸膛往下流，这是个典型的农家老人：花白的头发倔强地直立着，时光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沟壑，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农忙的劳碌让他连胡子也顾不上刮，乱蓬蓬的胡茬使他显得又苍老几分。

“他爹，别生气。孩子不也是想多挣两个钱吗，再说，收麦子也就两天的事，咱在地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这点活还难不倒咱们。”喜旺娘用手擦去了粘在刘老汉胡须上的麦茎。

“咚咚咚，隆隆——”开足马力的联合收割机缓缓驶进喜旺家的麦田。“大爷，那边地头上也得自己清理一下！”开收割机的小伙子喊道。

“好哩！”刘老汉一把操起镰刀，小跑着去了对面地头。无奈，老汉的两腿还是不能和机器赛跑，他才没割几下，收割机就来到了屁股后面。瞬间，刘老汉的脸就涨红了，在阳光下像是喝醉了酒。

“叔，别急！我们来！”还没等刘老汉粗话出口，几个年轻人就投入清理地头的劳作中，几把镰刀飞舞，“哧——哧——”，一番亲吻之后，一把把麦子就顺从地躺在了地埂上，温顺地望着一脸感激的刘老汉。

“隆隆——隆隆——”联合收割机顺利地穿过地头，将金黄的麦粒收入囊中。十几分钟过后，刘老汉家的麦秧就全不见了踪迹，只剩下片片碎麦秸呆望着湛蓝的天空。几个年轻人走近联合收割机，身强力壮的华生跃身跳上收割机，打开储存仓，刘海媳妇扯开尼龙袋，饱满的麦粒听话地溜进袋口。刘德弯腰抱起肚大腰圆的尼龙袋，码齐了放到了喜旺娘的三轮车上。

刘老汉和喜旺娘几次想插手都被他们阻止了：“叔儿，婶儿，你们年纪大了，闪了腰咋整？这些体力活我们来，喜旺不在家，收麦的事您二老给我们招呼一声就行。”

“光麻烦你们了，平时一有重活，都是你们帮忙，这个节骨眼儿上，家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咋好意思再开口哟。”喜旺娘说。

“喜旺爹！喜旺爹！坝北的收割机到你家麦地了！坝北的收割机到你家麦地了！快做好准备！快做好准备！”老支书浑厚的声音透过扩音喇叭在空旷的田野上空回荡。

“婶儿，您千万别这么说，远亲还不如近邻呢。刘海，华生，快点，我们再帮叔把坝北的麦子给收了。”刘海媳妇大声喊道。

说话间，七八袋麦子就被众人运上了三轮车，华生一边哼着小调，一边骑车向喜旺家走去，其余人甩开大步，一溜小跑奔向坝北……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一片冬麦，那个一片高粱……人们在明媚的阳光下生活，生活在人们的劳动中变样……”广播上响起了女歌唱家甜美的歌声，歌声飞过金黄的麦浪，飘过桃杏满枝头的百果园，穿过高大茂密的杨树林，越过色彩斑斓的彩山，在山村的上方荡漾开来……

作者简介：路月霞，山东省泰安市宁阳县语文教师，热爱读书，喜欢思考，怀一颗谦卑感恩的心，发现生活中的一切美好，在寻常的生活里诗意栖居，从未停止寻梦的脚步，向远方更深处漫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