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侠:披露陈忠实过七十岁生日时的难忘情景
电视剧《白鹿原》为什么突然停播?
仅播出一集就遭停播 ,原因不明……
也罢!先生以文字疗救民心,我们回以文字怀念先生——
陈忠实
平易近人的陈忠实老师
文/王小侠
很早就读过陈忠实老师的《白鹿原》《四妹子》等作品,而且《白鹿原》看过不止一遍,在电视上,报纸上、书上也都见过陈老师,可是真正近距离的见到本人还是第一次。
那天是陈忠实老师的七十岁生日,因为我的一个老乡,他是我闺蜜的老师,也是我的老师-李老师,也是一位文学前辈,和陈老师是三十年前的故交,所以我和闺蜜都有幸接到了邀请,不巧的是闺蜜有事没能去成,其实我真的想和她一起去,这样有亲人的陪伴才不会拘谨,我想我是谁呀?充其量也就是个文学爱好者而已呀!糟糕的是,由于老师是临时通知,我本来想着挡个出租车为了节约时间,结果,六点左右刚好是下班的高峰时期,司机说是怕堵车,来回绕路,结果还是堵车了,整整迟到近四十分钟,我知道迟到是不礼貌的,特别是第一次见面,还是文坛大师前辈面前,哎!一桌十五个人到了十四个,就等我一个,我很是尴尬,想解释由于堵车,但是为什么别人都按时到了呢?结果什么也没说。说实话,那天晚上,我有幸见到了我心目中的偶像,心情非常激动,如此近距离的,甚至还和陈老师坐在一个桌上吃饭,这是我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也许有人会说我虚荣,真正的作家是靠作品说话,自己写的东西不行就是见了联合国主席又怎样啊?但是我真的对陈老师的作品和人品都很崇拜。我曾经想,如果若干年后,另外一个星球的人想知道秦人长的是什么样子?那么我会告诉他们,陈老师的脸型就是典型的秦人形象。每当看到陈老师那饱经沧桑的脸,刀刻似的抬头纹,就会想起陕西人,还有兵马俑,我想,是什么让老先生脸上写满沧桑呢?
我本来来晚了,心情郁闷,再加上满桌不是著名教授就是著名评论家,作家就更不用说了,我紧张拘谨得要死。结果,当我老师把我介绍给陈老师的时候说:“这个娃是陕西送变电的,搞宣传的,也喜欢写作”。记得当时陈老师立马站了起来,并和我握手,笑着很和蔼地说:“小侠,还是大侠的侠,人一定很爽快,这个名字我记住了,送变电是个不错的单位,喜欢写就好好写”。我一下子被平易近人的陈老师震慑住了。一个大作家竟然如此谦虚,对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爱护有加。当我把自己的拙作双手捧给陈忠实老师的时候,陈老师也是恭敬地双手接过,并对我赞不绝口,其实我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达到出书的水平,那些东西充其量只是一些习作、练笔,贴到博客、空间上自己玩玩兴许可以,可是我没想到的是,陈老师没有那种大作家的架子,给我的感觉就像邻家大叔。
陈老师已到古稀之年,他说起他六十岁过生日的时候,真的过“殇”了,他特别强调这个殇,说老陕人表达的意思太准确了。他说那次没有预先通知,不知怎么搞的,走漏了消息,结果来了太多人,没有充分准备,没招呼好大家,感觉冷落了大家的热情,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后好几年都没有过生日,今天只是几个知己朋友聚一下,让大家不要拘谨。
想起有些还不是大腕的作家,甚至是三流的演员,啥没见啥,都要摆谱,我觉得陈老师再亲切不过了。
更令我没想到的是,陈老师不光是文章写得好,而且非常朴实,有时候说话还特别幽默,上来的第一道菜是“水蒸蛋”,是用一个非常精致的小茶盅上的,上面还躺着一只大虾,陈老师说:“啥水蒸蛋啊?名字起得怪“洋活”,其实关中土话叫“炖鸡蛋”,每个合格的家庭主妇都会做,要蒸得不老也不能太嫩,太老没营养,还是“马蜂窝”,也不好吃,太嫩就是稀糊糊,要恰到好处,特别是刚断奶的小孩吃了最好。”
陈老师此话一说出,酒桌上的气氛立即活跃起来,我也从刚来时的拘谨变得轻松了。中途又来了一位,据说是文理学院的教授,是个大美女,长得很有气质,满桌人都在猜她的年龄,只有陈老师笑而不语,等大家七嘴八舌争论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陈老师说,你们怎么会问人家女士的年龄呢?我都七十岁了,都知道不该问女士的年龄啊,哪个女士不想永远年轻啊?这是女士很忌讳的。
不一会儿,有位老师吩咐上一窝面汤,陈老师和蔼而不无幽默地说:“这个点得好,你还别说,面汤真是个好东西,我还真没有见过单独卖面汤的,就说不下面,可哪来的面汤嘛!而专门做的面汤,那不叫面汤,充其量叫“拌汤”,稀稠还真不好掌握。”
陈老师说完,一位老师趁机说:“大家说,人生三大幸福事是什么呀?”大家面面相觑,这位老师许是趁着酒劲,便说:“吃面喝汤,打麻将坐庄,睡觉脱光。”
大家随即笑得前仰后合,我以为陈老师会说,都是文化人,说话文明点,谁知陈老师说:“这话说得结实,总结的精辟,这的确是人生三大幸福事啊!在过去的关中农村,不管冬夏,人们好像都是这样,这样睡觉舒服,有人文明的叫法叫裸睡,还有人说这样很环保,其实我说那叫节省,那时候人们多可怜,吃了上顿没下安顿,甚至冬天光屁股套棉裤,那是家常便饭啊。”
原来陈忠实老师还是一个很会开玩笑的,很绅士的一个人。
酒桌上的气氛非常热闹而融洽,陈老师时不时拿出他的雪茄抽,这个抽烟的动作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总觉得很熟悉,很亲切,而且当别人说话的时候,他从不插言,而且是在认真的含笑倾听,自己说话的时候,一定要等到别人说完,不管说话的人是谁。大家都为陈老师的《白鹿原》即将要搬上银幕表示祝贺,也祝愿陈老师写出更多的好作品,更祝陈老师健康长寿,快乐每一天。今天我有机会和大师,也是陕西乃至全国文坛的领军人物之一在一起交流,我衷心地感谢我和闺蜜共同的老师-李老师。
写完上面的这些文字,我在想:写作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是我最近的体会,为了一个字,费劲周折,为了一句话抓耳挠腮,为了一个故事情节茶饭不思,想当一个真正的作家,必须具有“板凳一坐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的襟怀和素养,据陈老师的知己李老师说,当年陈老师为了搜集资料,跑遍了蓝田、长安以及周边各县的县志办,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后,闭门谢客,一头扎进灞桥西蒋村的老家,写出了《白鹿原》这部他称为垫棺做枕的鸿篇巨著。其中的艰辛,也只有陈老师自己知道。据说,当时陈老师为了这部作品,放着令人羡慕的“官”不当,这是一种怎样的境界啊!不像如今的文坛,乱象丛生,有的人将文学作为晋升的敲门砖,有些人则打着作家的名号将自己打造成了明星。
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陈忠实老师就已经开始为《白鹿原》做各个方面的准备工作。对于自己的第一个长篇小说,陈忠实老师非常重视。他花了两三年的时间搜集历史资料和生活素材,包括查阅县志,地方党史和文史资料,搞社会调查,同时酝酿、构思。其次,他学习和了解中国近代史,研究民族问题和心理学、美学等方面的书籍。此外,他还阅读大量中、外名著,选读了国内外各种流派的长篇小说的代表作,以学习借鉴他人之长,在研究长篇小说结构的方法的基础上寻找新的突破。他特别重视的有中国当代作家王蒙的《活动变人形》、张炜的《古船》,外国作家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霍乱时期的爱情》,莫拉维亚的《罗马女人》以及美国谢尔顿颇为畅销的长篇和劳伦斯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等。
做完这些准备之后,陈忠实老师于1988年早春回到了老家,西安市东郊灞桥区西蒋村,在老家大门前不过10米的街路边,陈忠实老师亲手栽下一棵食指粗的法国梧桐。他在祖居的宅基上盖起了三间新房,请乡村木匠割制了一张带抽屉和柜子的桌子,一把有靠背的椅子,还做了两个书架。陈忠实坐在家里,写下了第一行字:“锅锅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一生里娶过七个女人。”写正式稿时,他把绰号“锅锅”改成了他的“白”姓。
对陈忠实老师来说,这是连他自己几乎都不敢相信的一次顺畅的写作。他原先计划用一年时间完成草稿,结果只用了8个月——从1988年清明前后动手,到次年的元月就完成了,大约40多万字—这也是他写作量最大的一年。其后的三年多时间里,陈忠实对稿件进行了反复的润色、丰富和删改。
陈老师在他《白鹿原》创作札记中,有一段话是这样描写的:
写完《白鹿原》书稿的最后一行文字并划上最后一个标点符号的时候,我两只眼睛突然一片黑暗,脑子里一片空白,陷入一种无知觉状态。“我背靠沙发闭着眼睛,似乎有泪水沁出……我在这一刻的感觉,不仅没有狂欢,甚至连往昔里写完一部中、短篇小说的兴奋和愉悦都没有。我真实的直接的感觉,是从一个太过深远的地道走到洞口,骤然扑来的亮光刺激得我承受不住而发生晕眩;又如同背负着一件重物埋头远行,走到尽头卸下负载的重物时,业已习惯的负重远行的生理和心理的平衡被打破了,反而不能承受卸载后的轻松了……”在《生命历程里的一个下午》里,陈忠实记录了完成《白鹿原》的真实感受。
他回忆自己当初所做的心理准备,是“沉静”。为此,他给自己立下三条约律:不再接受采访,不再关注对已以往作品的评论,一般不参加那些应酬性的集会和活动。“三条约律也是保障整个写作期间能聚住一锅气,不至于零散泄露零散释放,才能把这一锅馒头蒸熟……当我完成这部书稿之以后,便感沛当初的三条约律拯救了我的长篇,也拯救了我的灵魂。”
作者注:后面有小段介绍陈老师当时创作情况的,借鉴自网络,本文照片均为本人提供,特此说明。
作者简介:王小侠,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出版过散文集,现供职于陕西送变电工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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