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佳：出走半生，归来仍是顶流
■ 星期六散文 刷洗一周浮尘 ■
来源：博集天卷书友会（ID: bjsyh2013） 作者： 小卷
张嘉佳好像是畅销书作者中最低调的那一个，喝酒、旅行才是他生活的常态。然而，每次他携新书归来，仍然轰动依旧。
就在8月12号，张嘉佳新作《天堂旅行团》预售，首发当天即售出20万册。
如今的他，无疑是出版界的“顶流”，但少年时期的那股“笑中带泪”的性情从未变过。
1990年代末，张嘉佳在南京大学刚念到大二就开始去电视台兼职。当年同事、主持人陈波形容张嘉佳，有时候感觉就是个“甩子”。
“甩子”是南京土话，说一个人痞，疯，没正形。
那时他比现在瘦10斤，吊儿郎当，喝酒、谈恋爱、到处旅行，只有兴趣来了才动笔。
周围的人都知道他好酒，逢酒必喝。有一次，他满身酒气杀到教室，对着黑压压人头大吼：「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刚喊完，咚一声仰天倒下。
那些年，他混迹南京的文学论坛“西祠胡同”，写话剧、杂文、散文、小说。
大家都认为他会红，说他引领了南大浦口校区的文艺复兴。
但他还是那样吊儿郎当的性格。有一次，张嘉佳揣着刚收到的1万块节目费打车，路上睡得迷迷糊糊，感觉硌得慌，一摸口袋里怎么有一大沓废纸啊，摇开车窗就给扔了出去。
朋友约他晚上喝酒，他乐滋滋地说“好啊，我今天可有钱了”，然后就傻了，钱呢？
他好像面对什么都是这样的性情。他的心脏一直不好，电影《摆渡人》拍摄的过程中出过问题，当时很多报纸已经把第二天头条的内容留给他去世的消息。
他在微博晒出自己躺在急救室的照片：“明天做心脏手术，在省人民医院。动不动抢救，的确很刺激，但还是想告别这样的人生。心脏手术太可怕啦，总有大悲苦，才得小欢喜。”
正当粉丝们纷纷在底下急切留言关注病情进展时，哪知张嘉佳又嬉皮笑脸地在微博上更新：“在这隆重宣布，转发里抽取三人，送出全套签名书。手术后活着出来，能拿手机了，立刻就抽！是不是没见过这么玩儿的？震撼吧？哈哈哈哈哈哈，哎哟护士来骂人了，大家再见……”
他后来还在采访中调侃：“结果手术成功，没死，第二天好多报纸头条都改成了如何预防心脏病。”
生死关头，还能如此开玩笑的，大概也只有张嘉佳了。
他书写的都是小人物，有各自的快乐、悲伤、自卑，就像他也常说自己是个普通人，“真的很普通。”
在《云边有个小卖部》的签售会上，面对上千粉丝他说： “我是张嘉佳，我写书并不是要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一座丰碑，我写书就是希望让落泪的人有一个手掌，去替他擦掉眼泪。希望在未来，只要我还在，我就写一些东西，陪大家度过漫长的岁月吧。”
他只是把自己当作陪伴大家的人。
每本书既是他人生的不同阶段，也陪伴了读者走过自己的青春。就让我们来回顾一下这段路吧。
01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这是张嘉佳第一部短篇小说集。
这本书从32岁写到33岁，从已婚写到离异，从少年的天空写到孤独者的陆地，几乎写完了过往十几年的人生。
他在31岁结婚，为了给妻子安全感决定过普通人的生活，他在原来的朋友圈消失。朋友们都很诧异：“他不可能结婚的，因为他那个状态，感觉跟婚姻这词儿不太搭。”
果然，他们在结婚半年之后分开。张嘉佳在微博简介中写，“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他陷入了低潮期，有一搭无一搭地把身边的事写成睡前故事发到微博上，却引来了超过4亿阅读，200万次转发。
他挑了其中33个故事出版了《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销量突破1000万册，被称为“华语小说销量奇迹”。
这本书也成了他的代表作，并有了后来的电影《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和《摆渡人》。
他对媒体讲述自己的情感失败故事，书中人物都带上了他的影子：“那段时间，还真的挺痛苦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放弃。”
“像《摆渡人》中的小玉一样，如果你已经喜欢了别人，你不把这份爱彻彻底底地燃烧掉，不把自己像火把一样烧成灰烬的话，你是没有办法重生的。”
他在序中写：“我从一些人的世界路过，一些人从我的世界路过。”
“一个人的记忆就是座城市，时间腐蚀着一切建筑，把高楼和道路全部沙化。如果你不往前走，就会被沙子掩埋。所以我们泪流满面，步步回头，可是只能往前走。
“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我的文字里，都有美丽，都有希望，挂满泪水的脸一定能找到微笑的理由。”
这就是他写作这本书的初衷。
他果然还是那个让人笑中带泪的张嘉佳。
02
《让我留在你身边》
《让我留在你身边》是张嘉佳以自己领养的狗狗女儿梅茜的视角写成的一本暖心故事集。
梅茜的名字是这么来的：“以前我叫梅西，因为老爹最喜欢的足球运动员是这个名字。
后来老爹喝得东倒西歪，叹口气说：“艹！”
于是给我加了个草字头，我就变成了梅茜。
我问老爹，那我的名字该怎么读。
老爹说，让人家以为我们没钱，其实我们还是没戏。”
张嘉佳与前妻离婚，只剩两个人一起养的一只金毛狗陪着他。这是他穷的时候分期付款买来的金毛狗，张嘉佳叫她梅茜，认作女儿。
梅茜的朋友就好像是我们身边的朋友，梅茜的日常生活就好像零距离地发生在我们身边，梅茜也好像就一直在我们身边。
这一个个故事，是梅茜眼中的时间与距离、拥有与消逝，是张嘉佳讲给千万人的故事，也是一份汪星人送给地球人的温暖礼物。
2020 年梅茜的前腿有个小肿块，去医院检查，恶性肿瘤，以后都要服用抗癌药。
梅茜已经十岁了。医生说，她老了，你要有点心理准备。张嘉佳看着狗狗，梅茜的眼睛里满是眷恋，“我的眼泪根本忍不住，满脑子都是医生的话语声。”
“那只小狗，那只会偷偷藏我袜子的小狗，那只叼着狗窝奋力拖到我床边的小狗，那只最喜欢躲在我书桌底下的小狗，从南京到北京，从漫长的旅途到似乎无穷尽的黑夜，她都在的啊。”
于是他开始以梅茜的口吻写一些故事：“狗子如果会写书的话，那么书名一定叫作《让我留在你身边》。”
“她是一条便宜的狗子，在我最穷的年月，分期付款买回家。她是我婚礼的花童，是我离婚后最重要的财产，是我风餐露宿的伙伴，是我浪迹天涯的影子，是我三十岁拥有的女儿，十年中最依赖我的存在。”
“有这本书，那梅茜就是我永远的女儿，也是读者永远的朋友。”
03
《云边有个小卖部》
《云边有个小卖部》的书名让很多人都觉得很特别，张嘉佳曾做过解释：
“有句诗，'自我童年起，便独自一人，照看着历代星辰’，诗人白鹤林写的。人和天空有奇特的关联，身处他乡，抬头望见云，会觉得故乡在云边。故乡可以回去，有些人永远在云边，见不到了。”
他说起有一次回家过年，和一众亲友们正在打牌。外婆偷偷把他拽到角落，指着桌上的搪瓷杯，小声说：“你吃，酒酿，你从小喜欢吃，我自己做的。”
那时他急着打牌，匆忙吃了两口，就跑掉了。外婆站在那儿，小心翼翼地把搪瓷杯盖上。
在返回南京的车上，他睡了一觉，醒来脸上莫名其妙有眼泪。“我应该和外婆坐在一条长凳上，笑嘻嘻地把酒酿吃完。”
张嘉佳说，他从未后悔过什么大事，如今回望，这样的小事他“特别后悔”。2016年，在从南京返回北京的飞机上，他写了《云边有个小卖部》的第一章。
签售会上有一个女孩问他：“我毕业后还是很怀疑人生的，你有没有过这样的阶段？怎么解决的？”
张嘉佳告诉女孩，人生要做的事情只有两种：第一是你想做的，第二是你自己必须要做的，这两种事情你不要放手。
《云边有个小卖部》就是他最“想做”和“必须做”的事。
云边镇少年刘十三自幼与开小卖部的外婆相依为命，努力读书为了离开小镇，追寻远方与梦想。
在城市里碰壁受挫的刘十三回到了小镇，与少时玩伴程霜重逢。小镇生活平静却暗潮汹涌，一个孤儿，一场婚礼，一场意外，几乎打破了所有人的生活。
为了完成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刘十三拼尽全力，却不知道，生命中更重要的正在离自己而去。
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乡的外婆，这本书写出了他们的心声、乡愁和对故乡长辈的依恋。
有读者说：“读完一夜无眠，哭得泪流满面。”
04
《天堂旅行团》
张嘉佳说：“这是我最特别的一本书，这里有我生命中所有的病与药。”
“《天堂旅行团》写于挣扎求生，只有自己听到了那一声“砰”，然后心碎了一片片捡起来。每捡的一片，就是一行字。
故事开篇宋一鲤回忆起儿时的一件事。母亲买了副扑克牌，他很喜欢，做作业的时候还拿出来偷玩。母亲发现，生气说再玩就剪掉。
他一边哭，一边拿起一张扑克牌，撕成两半，喊着：“我不稀罕。”母亲二话不说，咔嚓咔嚓剪开好几张。母子俩毁了整副扑克牌。
这成为了他反复回想的人生隐喻：一个撕牌的男孩，牌上有美丽图案，有灯火通明，笑靥如花。“我抱着一堆碎纸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这一半是我亲手撕掉的。”
故事就这样从宋一鲤的绝望开篇：“我很普通，也许经历的苦难同样普通，但窒息只隔绝了一点空气，却是呼吸者的全部。”
在接连不断的生活和感情压力之下，他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竟没想到被绝症小女孩小聚拯救。他们开着破烂的面包车走上旅途，踏上了一条旅途，穿越几十座城市，撕开雨天，潜入他乡。
书中有一句话：“遇见你，就像跋山涉水遇见一轮月亮，以后天黑心伤的时候，就问那天借一点月光。”
张嘉佳在后记写下：“这句话，是我原本单独写给一个人的。现在我把它还给这本书。”
他说，希望这本书能照亮那些在黑夜中走路的人们——
“亲爱的，这世界不停开花，我想放进你心里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