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界】若荷| 在蒙山诗意行走
（图片来源：网络）
任天空云卷云舒，我自心旷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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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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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自然是一本博大精深的线装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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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若荷
离我居住的地方不远，有一座被称为天然氧吧的蒙山，它有浮华喧嚣背后的婉约和幽深，为这一方百姓辛苦而忙碌的生活留存一份清新的绿意，让人喜心满怀，也让远行的身影频频回眸，牵挂不已。2010年盛夏，恰逢有个蒙山笔会，我在山上住了几天，趁机饱览了蒙山的胜景，体验了一番在林海绿涛里行走的诗意。
抵达宾馆的时候已近黄昏，放下行李，大家就涌上了宾馆的露台。但见满目苍翠，松涛盈耳，群峰环抱，又层层叠叠，千岩竞秀，不见尽头，淡淡的夕阳为之披上一层朦胧与深邃。散步宾馆的廊道，我注意到旁边一个曲形水池，里面的睡莲生长得很是恣意，只是因为在傍晚时分，开放的睡莲已经合上，我没能看到她们盛开的模样。透过拢起的花瓣，只看出睡莲妍红的颜色。清清的浅水凝止在它的叶下，风不来，它不移，就这样静守一方安谧的天地，惬意融融，又净若仙子。
第二天的清晨下了场小雨，空气惬意凉爽，站在窗前，清风急不可待地扑面，仿佛一道邀请人们上山的号令。导游告诉我们说，上蒙山的路有三条：大环、中环和小环。大环全长有十多华里，是进入蒙山最完整的路线，也是风景最好的线路，需要有一定体力才能把整个大环走下来。所行之处有“登山坊”“流碧桥”“瞻佛亭”“中国瀑布”“戏台石”“雨王庙”……风光怡人，举目皆是景点。走大环的优势除了能一览蒙山的全貌，还能走一段木游道，这条栈道长约三千多米，是用碗口粗的圆松木衔接起来的，在绿树浓荫下曲曲折折，从蒙山会馆一直延绵到山顶，号称“天下第一木游道”，踩在上面步履轻盈，潇洒飘逸。
时遇流水瀑布，沟壑山谷。除了两侧的山水，栈道本身就是一道古朴美观的景致。独步木游道上，让人感觉奇趣迭起。当你累了休憩之时，选个树多林密的地段席地而坐，也是观花、赏鸟、看树、听泉的浪漫之地。中环的路程小于大环，亦是从山下动身步行木游道抵达雨王庙的必经之路。所谓小环，就是路程最近的一条路线，从山门上去，乘缆车到达坐落在半山腰的蒙山会馆，直取东面一条石阶小路，沿着它往东一节节攀登。这次我们登蒙山自然选择了走中环，有中庸的意味，折中调和的处世态度。
雨后的蒙山，到处是山泉流水，漫出裂隙的溪水经过脚边，曳起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行进间，一道瀑飞练从悬崖上落下，汇成激流向山谷深处湍急而去，轰鸣之声不绝于耳。特殊的地理环境，使山水形成了一道道巨大瀑布，成就了蒙山山水相依的自然景观。雨水不丰之时，瀑布又化为细小的珠帘，在低矮的岩石间飘飘洒洒，浸润着石缝间葱茏的植物与青苔。山风拂动，枝藤摇摆，如翻涌的绿色波涛，使光线斑驳陆离，时明时暗。
头顶之上，更是树木肆意张扬，枝叶伸展如翼地向窄窄的石阶旁逸过来，使两边的树木亲亲密密地抱拥在一起，为登山小径搭起一个幽暗的清凉之棚，将阳光挡于茫茫世外，直让人为它们鼓掌喝彩。抬头再望，远远看见悬崖峭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天工巧做，斧削般的自然斑痕和岁月雕刻的陈迹，生动传神地组成弯曲虚实的线条，在人们充满想象的目光中，宛然一幅中国地图，惟妙惟肖地横亘在天地之间。
与瀑布涛声一竞高低的是蝉声，从山脚下一路走来，蝉声便藏身于树木之中，只把歌喉伸向我们的耳膜，鸣唱得此起彼伏。直让人想起朱熹《南安道中》的诗来：“晓涧淙流急，秋山寒气深。高蝉多远韵，茂树有余阴。烟火居民少，荒溪草露侵。悠悠秋稼晚，寥落岁寒心”……
行走在上山的石阶上，时有慢悠悠的蜗牛从草木深处探出头来，触须旁若无人地在地面上轻轻蠕动，似乎向我们发出小小的示威，面对周围的人类踏足丝毫不以为惊险和刺激，仍是那么闲庭信步憨态可掬。
让我暗自惊喜的，是盛开在夏日蒙山之上的那些山花。有些山花是可以叫出名来的，比如橘红色的百合花，花瓣较厚，背萼不发达，唇瓣上生有许多诱人的斑点，形态很像产于我国长江流域的虎头兰。还有一种是桔梗花，张开的三个花瓣透出深深的紫。它让我想起一首流传很广的朝鲜族歌谣。果然，前面一喊“桔梗谣”，后面的文友就开始“道拉基道拉基”地哼唱起来。这首歌在六七十年代的我国流传很广。在朝鲜，这首歌有一个凄美的传说。据说“桔梗”是一位姑娘的名字，为爱情而付出十年的守望，最后孤独地死去，故事很令人感伤。
而举目，眼前又与一片果树相遇，硕大的一蓬，扑簌簌撞入眼中。那是一片被山里人称作红果的树，亦是我们所说的山楂树，花朵摇曳的春天已经过去，如今那全身的披挂，已变成了铜钱大小的果实，这些果实还十分青涩，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同五月的新娘一般娇羞。蒙山土壤肥沃，给更多的植物提供了生长的养分，像橡树、栗树这样的树木到处都是，遍布沟沟壑壑，那浩荡的绿色，会给你一种涤尽铅华，了无杂念的感觉，给你带来不竭的生机与活力。
一重浓似一重的树荫里，有音乐阵阵传来，原来是《步虚辞》，道家曲也，袅袅弦音，渲染、烘托出特有的宗教气氛。有梵音引路，我们走进雨王庙，雨王庙始建于金明昌年间，至今已有八百多年历史，是蒙山旅游区内唯一一处古文化遗迹。庙里供奉的是专祀雨神的神仙，来此朝拜可以求得一年之中风调雨顺。传说当年鬼谷子、钟离子、羡门子都在此进行过祭神祈雨，十分灵验，香火因此颇盛，至今香客游人络绎不绝。
雨王庙的院门内，大殿前，生长着一株千年何首乌，根茎长于庙基，直径如盆口大，如人形。大自然孕育的神奇令人叹服不已。千年首乌右侧还有一棵江北第一杉，三百年前由驻庙道人植入，至今在江北独一无二。此树曾经枯死过，后经天地雨露日月精华又繁木回春活了过来，披一身油亮碧绿的羽叶。对树仰望良久，你会得到一种独特的启悟。院内还有一口八百年古井，水质甘甜清洌，聚天地之灵气，泉涌不绝，被奉为“神水”。
常说登山寻幽，可松涛林海才是真正的幽静之处。蒙山的情形便是这样，在层叠的群山中穿行，总有一股阴凉追随着你的背影，令人惬意顿生。千万行人走在山上，竟只闻语声，不见人影，就连鸟儿也在林中悄悄潜藏。不知在哪条山阶上趋行，不知在哪团灌木旁攀登，谁也看不见谁的面目。是森林把人们掩藏起来，是绿意把人们包裹起来，是对峙的群山将人收拢起来。树是山路的穹顶，绿穹高撑，寸寸倾满山的台阶，步步摇撼松林涛声。浩浩荡荡的灌木，更是紧随了行人的脚步，拥挤在蜿蜒崎岖的路边，铺展满眼的绿意。
便是寻着这山的幽静而来，便是寻着这水的清凉而来，便是寻着这森林的绿意而来。在滚滚红尘中待得太久，总向往一处安放心灵的场所。上山的道路悠长，或沿阶引身而行，或坐缆车徐徐上升。一步一景，任天空云卷云舒，我自心旷自如。俯视险山峻岭，领略山中万千气象。当你矗立山顶俯瞰，你才会发觉，自己变得既高大又那么渺小。你高大，是因为你站立在山顶，你渺小，是因为每一片树叶都难以触及，每一块岩石都难以撼动。登上高山，不仅是高大与渺小的对比，还有生命与自然的顿悟。只有站得更高，才能胸怀开阔，不受凡尘困扰，才能领略自然之美，心态平和。
古人参禅悟水，吟其诗，悟其性，修其诚，举其德。蒙山，虽然没有泰山的高度，没有华山的险峻，但她坐向苍天、涵纳万象，情怀温婉，闪耀着承载万物的母性的光辉。任凭风，任凭雨，任凭蛙，任凭鸟儿的栖息，在历经千万年的积淀之后，以无言的壮阔，以及寒暑不侵宠辱不惊的厚重与深沉，向人们展示其丰厚的文化和自然生态，成就着她的诗意与大美。
大自然是一本博大精深的线装书，读你千万遍，也不过是管窥蠡测。春露秋霜，光阴荏苒，消逝的是凡俗平庸，不朽的是异景奇峰，等若干年后回头望去，那秀峻的山峰，那叠嶂的层峦，那幽深的森林，仍是沂蒙山区一道千载不变的壮丽风景。
（图片来源：@若荷）
宋尚明，笔名若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作品发表《中华散文》《满族文学》《名作欣赏》《四川文学》《山西文学》《延安文学》等国内外报刊200多万字。作品收录各年度精短美文精选、中国散文年选、中国散文排行榜；有作品入编小学语文标准课本，高中语文阅读课本及初、高中语文试卷，著有《悠悠茶香》《像一片叶子一样成长》《善良如嘉木》《高天上的流云》等多部散文集。曾获“首届齐鲁散文奖”“中国金融文学奖”“冰心散文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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