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逝去的阳光也灿烂
阳光总是慷慨无私地浸透着你我斑斓绚丽的人生,她轻扬亮锃,和暖融融,周而复始,来去匆匆。
多年以后,饱尝人世沧桑的我,又想了多少年前的一些感激和美好。
打开故乡黄畈这本旧相册,可以望见儿时的山水,清幽宁静。斑驳的民居,古朴沉稳。一湾湾,一畈畈,一冲冲的人家聚集在一块块儿,鸡犬互往,家长里短,祥和而不缺热闹。随处可见的大柳树上,有繁星点点的白鹤飞翔。与大柳大槐“比老”的还是老屋门前的十二株冬青,像项圈样围在门前。它伸展硕大的虬枝,遮荫纳凉,老人们在“月亮走,我也走,我给月亮赶牲口”的童谣中,常常吸引小孩爬到他们膝上。他们摇着蒲扇,讲着牛郎织女,还有吴刚的桂花酒。我们就在那循环往复又没完没了的故事中长大。
放学回家,在生产队里做点活儿,挣几个工分。队长会说“你识字”,让你给挑担子送肥的乡亲记上多少趟趟儿,给插秧的大爹大妈丈量多少行行儿,给采茶的姐妹们称称斤两等。
当时,黄畈管理区书记罗显仁的儿子罗祖双,到他父亲工作的地方度假?现已记不清是怎么和我好上的。他出现在我家时,我把自己仅有的三两本小说抱出来让他看,其中好像也夹杂着点炫耀吧。随后,他回赠我《毛主席语录》、工作笔记本,还有两沓印有单位的信纸。这些,对当时一个农家孩子是多么大的鼓励和帮助啊?我的学习更上进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
席齐海是我同一个生产队的、比我大两岁的聪明人,小学成绩很好连跳两级。初中毕业时,却因家庭出生“上中农”而被失去推荐,没能就读高中。大队书记觉得对不起这孩子,后来遇上机会就安排他到当时的管理区当了电话员。这在当时可是社员们很眼热的职业啊!是他用自己的公费医疗,为我送了一瓶瓶“补脑汁”和“脑乐静”。——后来,我才有幸参加了高考,走上了工作岗位。
从小倚傍幸运的我,是好心人的帮助,为我度过了生活和学习中的一个个难关。感恩图报之情至今常在心头闪烁。
外公方宗财看我们孤儿寡母,特别心疼我们。每到他在土家沟那两间茅草房前,他摸着我正在流汗的小脑袋,高兴地说“怪不得早晨看到喜鹊在楸树上叫个不停哩”。外婆就忙呼着煮腊肉。香喷喷的、油腻腻的、明晃晃的,有的肉块上还杂有一道道深红色的瘦肉。外公一边说“华程,你多吃点,好长身体”,一边连连往我碗里夹着肉,生怕我嘴小了,太好吃了。每当想起来还是那样逼真,至今余香缭绕,回味悠长。
舅爷肖国一能做一手绝好的竹篾鸟笼。他提在手中,像打灯笼的老者引领无知少年上路。当我接过鸟笼,他说:华程,不要怕,我看着你走。他会找个能看到我走得很远的地方蹲着。虽然他们早已作古,但这些活龙活现的情景,总在我人生的许多路段再现。总觉得有一双无形而又硕大的手在支撑着你的一切,为你擘肌分理,铺展了道路。
不是有了年龄的人都怀旧。怀旧实际上是一个去伪存真和提取精华的过程。一定的阅历才是怀旧的资质,也只有在理解怀旧时,人们才能断定什么是真正的美!
这一生还有很多很多阳光亲睐于我。是那促使你在青春岁月拼搏追求的人和事,总是向小兔子样在你心中跳动,那些感激之情像阳光在今天的日子里燃烧,他们为我照亮了茫茫人生路,温暖了我发愤向上的心。
参加工作后,我所经历的单位十分困难,财政经费少得直淌涎水。作企业董事长的王泽时,总是在你困难重重时,来电了。他让你约几个文友在一起聚聚。还追上一句:我买单。我所主持的单位,连电话费都交不了时,是他给我们化缘来了。他说,你们文化人没我们宽裕。有他和一些与他同样有能耐的人,支持我顺利地开展了一项项工作。
细数这美丽的知遇,挡不住的幸运。他们丰富了我的生活,给了我一次次纷飞的思绪,他们像阳光点亮和温暖了我。
文人的操守在于“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说,读书修身为人间正道,兴业行善乃社会俊才。人的进步标志,大都表现在感恩与乐善好施上。正如历经许许多多感动的我,也乐意为他人做点什么。还阳光以阳光,明媚他人的心房,这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