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清散文《下山，为了梦里那条河》（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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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山，为了梦里那条河    

文/刘禹清

澎溪河，一条狭长清浅的小河，从我梦里的沼泽地和生命的河床潺湲而歌。

1、

我出生并生长在人称“高山江南”的西山坪，一个海拔800米、方圆5000米的高山之巅。开门见山，出门爬山，广袤的土地上，有田有地没有河。春夏秋冬，几口碗口大小的山坪塘，仰望着碧空如洗的蓝天发呆。偶尔几场豪雨山坪塘蓄水，让村民眉开眼笑，这是人们备耕备饮的好时机。春耕夏育之后，浑浊的水被引出来，浇灌着干涸的土地和饥饿的人们。

对啊，秋天的稻香和冬天的菊香浓郁地弥漫着儿时的记忆。

童年渴望着小河。那时候，我羡慕生长在河边的小崽子。他们依山傍水，满眼山水画，夏天有游泳池，秋天有钓鱼场。微风轻拂，波光粼粼处，汽笛欢歌洒满一条河。懵懵懂懂的我常常蹲在门前，遥望阳光下层层梯田绿波翻滚，抑或仰望夜幕上浩瀚的银河。在不知不觉的冥想中，一条清凌凌的河从梦里流过。

2、

少年了，藏着金黄的稻谷和黄菊花的一缕幽香，背上书包挎上行囊走出西山坪。“清儿啊，要发狠读书哦。”临别，母亲一边往口袋里塞烤红薯，一边悄悄地抹泪。

没有通达路。下山再下山，双脚走过斗折蛇行的石梯子和荆棘丛生的羊肠小道，来到湿漉漉的澎溪河岸。双肩已经勒得发红，浑身已经湿透。“野渡无人舟自横”，背着行囊登上小船，清风微抚，身体如释重负。艄公收下五角零票后，用竹篙在石头上用力一点，波光粼粼的河水托着小船慢悠悠地转头出发。小船托着我一路的不舍与牵挂，还有困顿和迷茫驶向远方。

“从家门口到学校，如果有条河，该多好！”扶着船舷，望着沿河两岸往后飞动的风景，我呆呆地想。

3、

成年后，一张分配令把我派往澎溪河边的乡村小学。从此，一条寂寥的小河，源源不断浇洒着我的情思。一年四季，小河是娴静的，宛如明镜一般，倒映着绿色的树和各种各样的野花；她又是活泼可爱的，层层碧浪随风而起，伴着跳跃的阳光在舞蹈，舞姿优美得就像天空的七彩绸。

“小小渡船，小小渡船，渡船就像一块跳板。”一曲赞美乡村教师的清歌一代又一代传唱。乡村教育何不是这碧波涨落的澎溪河啊，朝迎晚送，一茬一茬的孩子来到身边又离开。满盈盈的河水被季节搅弄，冬蓄夏泄，动静交错，唯有平湖波平如镜。沿河两岸，是翘盼和守候，是稚嫩生命的成长和滋育；我不就是山这边的一只小渡船？春夏秋冬，任凭岁月在河面穿梭。我用智慧的船桨拨动浪花，时而欢腾如歌，时而安谧若梦。周遭的青山在看着，高天的流云在听着，从容淡定的我呢，随着心灵的节拍潇洒地走着。

“梦里有条河，从我清浅的心海里流过。”青春的诗情如清波微漾。守望乡村，咂摸教育，相依相偎的小河，流淌我一生的梦想和幸福。

义无反顾地走出西山坪。下山去，为了我梦里那条河……

【作家档案】

     刘禹清，驻站作家。重庆市云阳县渠马镇渠马小学副校长，县作家协会会员，县“十佳”读书人、“十佳”通讯员，近10家主流媒体通讯员或撰稿人，上1000篇文章散见各级各类主流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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