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得,便也是忘不了
搁笔很久,一是因为身太忙,二是因为心无闲。没什么时间和心境去体会感怀身畔的过眼云烟,然而总会有些转瞬的间隙觉得心中暗含了一股温热的洋流,让人想要用文字认真看看这个世界,认真看看这世界里那渺小但又不甘寂静的你我小心保护着的,那些瞬间。
——深夜君
一次就好 杨宗纬 - 夏洛特烦恼 电影原声带
秋风落叶满堂扫,冬意骤起。太久不曾真正得闲。
早上赖床,快到中午才勉强让自己爬出被窝,牙还没刷好就忽然想起最近成都刚刚开了方中山,直接收拾妥当出门,在大降温的日子里顶着猎猎的风赶地铁,去喝胡辣汤。
进店排队排得很辛苦,好不容易点了胡辣汤和水煎包,又加了半份油饼,坐下后第一口胡辣汤还没送进嘴里,猛地脑中白光激现,想起昨夜曾做的梦。
梦里我重回家去,一栋苏联援建的三层红砖楼,二楼尽头,挨着公共厨房的那一间,穿过层层叠叠的雾,外面的光从房间窗户里透过来。说不清是哪来的雾,特别白,白得让那穿过窗户的光显得尤其熠熠闪光。越走近窗户,光越乱蹿,突然听到姥姥的声音,她说,妞儿你回来了啊。
这是姥姥走了之后,她第一次来我梦里。只有声音,我见不到她的人。
七月底姥姥过世,我赶回去送她最后一程。那天我很冷静,甚至没怎么哭,有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冷静了些,她离开我,我为什么没有悲恸感。
殡仪馆的冷柜打开,她躺在那儿。我结婚时候穿红喜裙是姥姥要求的,她说要红色才喜庆。她走的时候也穿了红棉袄。
炉子打开,她化成灰,躺进盒子,从此后关于她的一切就这样被封印了。
今年的七月,天热得深刻。
所有人都重新回到轨道里来,生活里各种事让人忙来又忙去,我未曾停下来,也未曾去认真地回忆姥姥,甚至认真的想起她。
年岁渐长,那些爱恨情仇的热烈感觉已经渐渐离开了我,生活的起伏或是平静,都是日升月降的影象里岁月分秒间摇摆的游戏,认真对待也可以,嗤然一笑也无妨,我以为自己已是好冷漠,好冷漠的一个人,起码比我自以为的自己要更加冷漠些。直到今天的饭桌上,对着胡辣汤,我想起来昨夜梦里有她。
在姥姥康健之时,单独和我出去吃的最后一顿饭就是胡辣汤和水煎包,店铺在她每天遛弯散步的必经之路上,她说味道很好,要带我去吃一顿。牛肉水煎包她吃了三个,还喝了很大一碗胡辣汤,喝得干干净净。吃完饭后和我一起走了三公里的路,随便聊着些家长里短有的没的,她说,我们家这么好的俩妞儿,咋就遇不到一个对妞儿好的人。
今早喝胡辣汤的念头,我想一定是姥姥的主意,若非如此,她只得沉睡在我梦里的某个片段,藏在那满是光的窗后面,揉碎在似有似无的声音里。
我相信她不是怕我忘了她,只是希望我还能记得她,记得和她在一起的某个瞬间,哪怕只有一次,也很好了。
文 / 雅雅
图片 / 雅雅
BGM / 一次就好 - 杨宗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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