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文坛]段梦婷的小说《苦命的柳烟》

苦命的柳烟

当清晨的第一道阳光洒向大地，微风吹来一阵阵淡淡的清香，那是桂花的味道。

今天是八月初一了，柳烟一大早的起床，把家中里里外外的都清扫了一遍，这才坐在闺房里绣她的嫁妆，一对鸳鸯戏水的枕套。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她和英俊的大婚之日，她一边用多彩的丝线在刺绣，一边在思念着英俊。这几天他肯定在家里忙新房装修，一想到她俩的未来幸福生活，柳烟嘴角扬起一丝丝的甜蜜。

柳烟在家排行老三，上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妺妹。父亲过世的早，家中全靠寡母做点小生意贴补家用，日子过的很清苦。

哥哥和嫂子前年结婚，去年生了个侄子，却不幸夭折了。今年好不容易才添了个侄女，给悲伤的家庭带来一丝喜悦。

姐姐去年出嫁了，上个月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过几天做满月。

小妹从小读书认真，成绩非常优秀，几天前已经收到了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每每想起这些，她就非常开心，苦日子总算熬过来了。想到明年这个时候，她和英俊的孩子也该出生了。手上的刺绣速度不由的加快起来了，嘴角勾起一抹娇羞的笑容。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门外是谁在敲门呢？

“有人在家吗？＂门外有人气喘吁吁的问道。

“你好！有事吗？＂柳烟边开门边问道。

“这是柳红的家吗？＂那人问道。

“是的，我是她二姐柳烟，请问你是谁？找她有事吗？”柳烟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是她班主任，姓杨，你叫我杨老师吧！今早收到她的来信，要出大事了，所以赶紧跑到你家来相告。＂杨老师边说边递过来一封拆开的信。

柳烟刚一接过信，立刻就认出了这是小妹柳红的笔迹。刚把信看完，柳烟的脸一阵黑一阵白，立马跌倒在地上。

哎，小妹怎么这么不懂事呀？这个月大姐孩子做满月送礼要用钱，自己这出嫁也要用钱，大哥大嫂刚生完孩子，大哥的那点工资平时贴补小妹的学费不少，养孩子需要花钱的地方又多，大嫂都颇有怨言了。只是大嫂性格温柔，平时一直在隐忍，也难为她了。堂堂一个富家千金嫁给大哥一个穷小子，除了图大哥有个国家户口，有份好工作。这一贫如洗的陋室确实委屈了大嫂，平白受了许多苦，我们家已经很对不起她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大嫂再为难了。

柳烟拿着信一口气跑到大姐家，大姐看完信气得浑身颤抖。小妹也真是的，好好的师范不读，非要去读高中。要知道师范是公费的，不光不出钱，一出来就是当老师，稳稳妥妥的端着铁饭碗，吃公家粮，一辈子衣食无忧，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而上高中是自费，眼下几桩喜事都需要用到钱，凭母亲那点小本买卖哪供的起小妹三年的高中费用呢？哥哥那点工资养家糊口都难，偏偏小妹太自私，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在信上给老师说，如果家人不送她读高中，她就去死，反正死活不去师范报到。这不是存心给全家人出难题吗？

柳烟和大姐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由于生完孩子，月子里闷热，大姐身上生了许多毒包。夜里俩姐妹睡在床上谈心，又谈到小妹的问题上来了。

“柳烟，我们三姐妹，就属你唇红齿白，模样俏丽，英俊家条件又好。哪天大姐不在了，你别忘了常常过来照顾照顾你外甥。＂大姐边说边搂着孩子哭。

“大姐，你也说的什么话呀？孩子这么小，当他面说这些多不吉利呀？”柳烟安慰着大姐。

“可你说怎么办？我过几天孩子要做满月啦！你过几天也要出嫁啦！小妹寻死闹活的，莫不是要逼死老母亲吗？读高中要那么大一笔钱，谁家拿得出来呀？”大姐哭的稀里哗啦的。

柳烟听了心里好难受，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抚大姐，这一晚俩姐妹都失眠了。

第二天，柳烟刚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小妹以死威胁家人要读高中的声音，母亲的哭骂声，哥嫂的争吵声，家里乱着一团。冷不丁的嫂子把刚刚三个月大的小侄女从她怀里一塞，边哭边说这日子没法过了。这个妹妹做满月要花钱，那个妹妹出嫁要花钱，小的又闹死闹活要上高中，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留下哇哇大哭的孩子，嫂子一气之下回娘家了。

柳烟抱着小侄女，一滴泪悄然顺着脸庞流下来，她亲了亲孩子，告诉孩子长大了要好好工作，挣很多很多的钱。

过了几天，英俊家开了一辆拖拉机来讨接，三天后才是大婚的日子。一家人喜气洋洋的招呼着客人，太阳下山了，英俊要回家了。

柳烟依依不舍的送别，说了许多贴心的话儿，临走前柳烟让英俊就着车子把嫁妆都拉走了，还说结婚那天，人多怕不小心弄坏了。英俊听了柳烟的话，笑呵呵应允了，还再三叮嘱让柳烟这几天好好休息，养好精神，三天后做他最美的新娘！

目送着英俊离去，柳烟心里一阵阵难过，好多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当清晨的一缕阳光照射到窗台时，哥哥早已上班去了，嫂子赌气还住在娘家，母亲抱着小侄女去大姐家吃满月酒啦！

柳烟把小妹支走，让她去村里图书室看书，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再去把柜子里的红嫁衣拿出来穿在身上。镜子里立刻呈现出一张白皙鹅蛋的脸，只见她柳眉弯弯，双颊嫣红，温婉纯良的模样，如同天仙下凡，真让人着迷！

柳烟默默的坐在梳妆台前，慢慢的梳理着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双眼睛泫然哭泣，似要哭出来，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惋惜。

如果这个家非要死一个人才能平静的话，那这份痛只好由她来担着。大姐刚生完孩子，孩子不能没有妈。小妹性格倔，一家人好不容易咬紧牙关供她上学，如果她真的死了，这些年家人的付出都白白浪费了，但愿她以后好之为知，学会懂得替别人着想考虑一下难处，别再闹的鸡犬不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柳烟依依不舍的站了起来，朝床边走了过去，因为床底下有她前几天刚买的一瓶敌敌畏。

段梦婷，80后，大冶茗山港东村人。从小喜欢阅读，写作，有一颗追梦的心。在花湖经营一家梦婷超市十余年。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