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碑还是学帖，启功这样说

关于书法学习，究竟是学碑还是学帖，启功老先生说他一生经历了几个阶段，我们来看一下这几个阶段以及转变的过程。

第一下阶段：喜欢碑刻的精美

这个阶段的书法学习，启功先生精心研究《九成宫醴泉铭》《多宝塔》等唐代经典的碑刻，这个我们可以看传世的启功先生的临本。启功认为这个阶段，他非常喜欢唐碑的精美，于是，下功夫去临写，但是在临写的过程中，因为碑刻的拓本的特点是笔画全部反白，无法从每个笔画里看到书写者是如何转换笔锋以及如何提笔如何顿笔等细节。

（唐欧阳询《九成宫醴泉铭》）

（唐颜真卿《多宝塔碑》）

这个阶段，应当是喜欢碑刻，但存疑的阶段。

第二个阶段：大量接触帖迹，鄙夷碑刻

这个阶段的主要事件是敦煌出土墨迹以及日本传回的墨迹本，这个我们可以看本系列文章前期有关文章。

（敦煌书法《食疗本草》）

（唐怀素《自叙帖》）

此阶段启功因为接触到大量的敦煌出土墨迹，而从帖本的墨迹痕迹中，是可以看出来笔的运行轨迹，甚至还可以通过笔墨轻重看出书写者的提按转折，因此，这个阶段的启功先生非常推重帖迹，而鄙夷和看轻碑刻。

第三个阶段：碑帖同重

这个阶段，启功先生总结自己的书法学习过程，提出结字是第一重要的书法理论，并籍此提出碑刻虽然看不出用笔，但临写碑刻最大的优点是可以得到文字的间架结构，结字重于用笔，很多人有意见，启功老人的见解不是用笔不重要，只是结字是第一位的。

关于碑与帖，启功老人在回应周汝昌的诗的应答诗里写过，此诗收入《论书绝句》为第七十九首，原诗如下：

昔我全疑帖与碑，怪他毫刀总参差。

但从灯帐观遗影，黑虎牵来大可骑。

我们来逐句解释一下：

第一句，昔我，过去的我，全疑帖与碑，对帖与碑都持怀疑态度。

第二句，怪他毫刃太参差。帖里可以看到书毫的痕迹，但是找不准结构，碑刻里看得到结构，但找不准用笔，碑帖都无法清楚理解书迹妙处。

第三句，但从灯帐观遗影。这里有个典故，指的是汉孝武皇后李夫人，李夫人本是汉武帝刘彻的宠妃。平民出身，父母兄弟均通音乐，因此李夫人也精通歌舞，后平阳公主推荐给汉武帝，获封夫人，深得宠幸，为汉武帝生子。李夫人死后，以皇后之礼安葬。汉武帝死后，李夫人配祭宗庙，追加尊号为孝武皇后。这里的灯帐观影是李夫人病逝后，汉武帝思念不已。想与李夫人再见一面，便找来方士设坛作法，武帝在帐帷里看到烛影摇晃，隐约身影翩然而至，却又徐徐离去。这里借这个典故指碑刻上的字是可以看到结字的影子。

（李夫人像）

第四句，黑虎，碑刻的拓本一般是黑色的，又因为好的碑刻拓本太过昂贵，因此称“黑虎”，以吃人比喻碑刻拓本的昂贵。牵来大可骑，碑刻拓本上的字还是可以学习的。 从碑到帖，再由帖到碑，回环往复，从结字到用笔，从用笔到结字，碑帖各有其特点，我们完全可以从中各自找到学习点，相互结合，递次提高自己的书法水平。

书法学习，天资以外，全在用心和勤奋，元代大书法家赵孟頫曾经说：“昔人得古刻数行，专心学之，便可名世”，只数行古刻，就可以把书法水平提到的名世的地步，可见碑刻学习的重要性。

（《启功论书法》原图及诗解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