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那会的剃头匠

[文/编辑]  流沙弄舞马上到剃头的日子了，真琢磨不了那种发型最好看，还是觉得小时候好，啥也不用太在意。说起来，小时候理发只要每次能省下额外钱买零食哪里便宜就哪里剪，什么样子发型无妨。可是这人一长大，对外表的关注就越发重视了起来。其实，一切都是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改变的，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不同。再次说起理发这事儿，我又情不自禁想起了一位孩童时期的剃头匠，是他给我留下了一段满满的时代回忆。然而，追忆这童年往事之余，也祈福他在天堂能够永远幸福！说起这位剃头匠，他是我们小村子那会最早一批剃头匠，我们村子虽然不大，可是剃头匠也不少，但大部分人都还是喜欢去关顾他的生意。他的真实姓名我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听过有人直呼他的全名，个个都叫他"添哥"、"添叔"等，随个人辈分而去称呼。我那会都一直叫他"添爷"。添爷那会年纪也不小了，说起来应该有个五六十了，但是身子骨还是很健朗。他一般早上都会很早床，然后去集市购置好一天伙食需要的菜肴，完成这件事情之后，他就会立马开门准备一天剃头的活，其余做饭的事儿一般都是他爱人在照看。添爷剃头不讲究过多华而不实的手法，在他这里剃头，只需要用到一把铁剪刀，另外就是一把锋利的剃刀。这两件法宝对我们来说是再熟悉不过，那会看起来也不见得多么神乎。可是在他手里，却能耍出个十八般武艺来。对于这两件法宝，添爷那会说是老师父退休后转交给他的，所以他一直爱不释手。这两件法宝在添爷去世之后，都还依旧珍藏在他家的抽屉里，这件事情是后面人们从他儿子口中得知的。那会一到剃头的日子就特别开心，为什么呢？因为那会只要是剃头，老娘就会给我2块钱，然后剃头只需要1.5，剩下的5毛钱就是自己的零用钱了。5毛钱那会还是可以买到一点好吃好玩的东西的，每次我一般都会去买一些小人画、泡泡糖、老冰棍等等。反正只要老娘说该剃头了，我就会争做排头兵第一时间去响应，就是为了这5毛钱的零用钱。添爷也特别喜欢小孩子，每每见到我们这些小屁孩过来剃头都会笑着逗我们玩。还是很清晰记得添爷剃头的情景，我那会过去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让我坐在那张老旧的木座椅上，然后便拿起墙上面悬挂着的一面方布将人团团围起来，只剩下一个脑瓜子露出外面；随即他就会小心翼翼掏出柜子里的一个皮夹子，然后取出里面那把他视为法宝的铁剪刀；紧接着便举着手中的铁剪刀在你的脑瓜子上来回比划一番；最后聚精会神片刻，便胸有成竹挥动剪刀起来。"卡兹卡兹”的声响之下，只见脑瓜子上的发丝就此扬空而落，时而缓缓而落，不时又会飞扬急速落下来。但是不管怎么样，添爷的动作依旧那么娴熟老练，看不到多余卡顿的瑕疵。片刻之后，本是茂盛杂乱的发丛渐渐消失了，留下来的会是一个均匀整齐的脑门儿，每一缕头发的长短和整个发丛的轮廓都是独有匠心。在我们看起来没有不满意的地方之后，添爷还会给我们体验一番剃刀削汗毛的手艺。这把剃刀在添爷手里，那也可以说是一绝，虽然那会只是个小屁孩，没有络腮胡子，但是在剃汗毛的体验中也是完全可以看出添爷那登峰造极的手艺。他的那把剃刀也是放在皮夹子里，每次取出来都会在镜子里闪过一片亮芒，由此可见添爷对这把剃刀那是照料有加。取出剃刀，添爷就会把拿起肥皂水浸湿的刷子在我们两腮和后脖子处涂刷一遍，在保证皮肤摩擦力变小后，他就会抽刀而下。这剃刀锋利着实令人生畏，在他手里挥动起来活像是关公手里的青龙偃月刀一般，"犀利犀利"声响之下，本是毛茸茸的汗毛就成了他刀下的亡魂。在他聚精会神的操作下，我们的呼吸都会紧随异常的平稳，这也许就是锋利刀刃下沉默是最好的配合。一阵功夫过后，添爷收回刀刃，然后用布擦拭一番剃刀，就会把它再次小心翼翼放回皮夹子里。最后就是给我们用海绵块清理残留在脸、脖子等处的断发，再解开我们身上的围布。到此，一套剃头的手艺流程就宣告结束了。这虽然没有多么标新立异，但是每一道工序都是在他的操作之下稳步渐行的，给人以一种踏实的享受。添爷剃头的生意在我六年级的时候就渐渐变少了，那会还过来他关顾的都是村里的老人家了，年轻人都看不上往镇上去了。我还记得最后一次去他那里剃发的情景，他当时一边帮我修理着，然后跟一旁一位同年纪的顾客聊了一些心里的疑惑。他说："这个年代真是变了，以前人人活着都是个人样。这会好了，为了追求时髦都把头发搞得五颜六色跟个鹦鹉似的，这还有人样吗？”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是非常不愿意接受这种时髦现象的，更加不能屈服这种在他看来华而不实的风气。一旁顾客安慰说：“添哥，这时代变了，你怎么也不学着跟随一下年轻人的时髦呢？”添爷没有马上回答，沉默片刻才发声道：“这时髦我是不敢恭维了，干完今年我就关门了，到时去省城跟着儿子享老了。”我当时听这些话还不懂添爷对剃头手艺的那种不舍，还有他对华而不实风气骨子里的那种不屈服。在一个时代的变迁中，不能够说添爷观念是完全正确的，只能够说时代成就了一代人，也抹去了一代人。新的事物会起来，旧的事物就得慢慢离开时代的舞台。光阴如箭，岁月如梭。再次回忆起童年的点点滴滴，真舍不得可爱的添爷，再次祈福他天堂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