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体验

不管在什么季节到武汉，总喜欢用奔跑的方式来观察这座巨大而美丽的城市。每一次都选择不同的路线，每一次只来得及了解一点点，像一个小小的细胞行经巨人身上的一小截脉络。

今早跑过大街和小巷里坐着站着吃热干面的人们，到江边去。

并不是清澈见底的江水，却仍有十数人组队横渡。

雄伟的武汉长江大桥就在近旁，钢架桥威严、规整、静默着向前延伸——上面一层是机动车，下面一层绿皮火车隆隆开过。桥下的江水里，人形色彩明丽，浮浮沉沉，十分渺小，却为大江平添了百分的生机。

很多人在江边。有的极目远眺，有的俯视凝思，更多的踏进江水浅处去——带着一块肥皂搓洗衣服的也有，大部分是把脚和小腿在江水里浸着聊天。

我跑过他们时忽然停下来，眨眼脱了鞋袜。豹子爸见状一笑，索性连背心也脱了。我踏进江水里，相当凉；却见他已将半个身体没入水中在试探。

旁边老爷子正在休息，见他踌躇，主动说：“小伙子第一次来吗？附近有几个旋涡，你看不透。我带你游一转！”他拧身入水，一边高呼：“来！跟着我游！”

豹子爸紧随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向桥底方向游去，兜一个圈子再绕回来。令我吃惊的是：豹子爸竟然需要奋力击水才能勉强缀上老爷子！

出水时气喘吁吁，却是相当振奋欣喜的神色，说与海里相比“大不相同！”事实上，这是豹子爸游泳史上的长江初体验呢！

老爷子和我们一见如故。抬手指点着远近的江水，告诉我们哪里隐着激流，何处藏着旋涡。说这江水水质特好，只是暗流涌动，不熟悉水情的人要吃大亏——之所以刚才要兜一个大圈子，就是为了避开旋涡，免被卷入大耗体能。最怕却是船，人被吸入船底的时候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两个忘年交聊一会儿又游一转，话题由一点荡开，辐射发散——说起城市人文，臧否时政人物，笑声在火车奏鸣声中传得很远，十足豪迈爽直，逸兴遄飞！

见我们要继续跑步，又聊起长跑，原来这位61岁的老爷子现在还能40分钟跑一个万米，当真是英雄了得！

道别时竟有依依之意。豹子爸说：“再来武汉时，我一定还会来游！”老爷子说：“我天天都在这里！”相对大笑。此时若有酒在旁，定要畅饮数杯才是！

我们跑回程。豹子爸说：“老爷子真厉害，也真大胆，不问我水性，就敢带我游。”我说：“我觉得爱好运动的人之间仿佛有一种神秘的相通。不用多说，也不猜测，直来直往的爽快和没来由的信任，最过瘾。”

为这江边偶遇，为这长江初体验，奋力迈步前行。在十公里的尽头处，有一碗热干面在等着呐……